&esp;&esp;一切以忠心和信义为上，无论如何不许爱惜自身。

    &esp;&esp;要他们死，他们就须得立刻去死，有一分一毫的迟疑都是不够格。

    &esp;&esp;可以想见的是，以这样扭曲的条规灌下去，这些孩子长大后性情也定然不容于世，成了许多个兀兀的突枝儿。

    &esp;&esp;不过这并不打紧，因为他们一生都只需在幕后做事；

    &esp;&esp;死了也无声无名，谁记得他们怎样呢？

    &esp;&esp;历代皇家都有暗卫，都是如此，只管Jing细养着他们十几年，待到死了残了，再换也就是了。

    &esp;&esp;但随着皇子数量日渐增多，宫中势力愈发驳杂，英明神武的先帝突发奇想：

    &esp;&esp;既然可以让暗卫去探听监视宫外的事情，那么，是否也可以让他们去监管自己的主子们呢？

    &esp;&esp;隐瞒身份，做些引导，做些暗示。

    &esp;&esp;站在最近的地方，借着日渐笃深的感情，把他们从母妃的娘家那边扯过来，牢牢地把控在皇家的手里……

    &esp;&esp;让他们做一根线，一根丝；

    &esp;&esp;结成扣，绞成结……

    &esp;&esp;牵住这些皇位备选人的心。

    &esp;&esp;第23章

    &esp;&esp;于是先帝从这些尚在懵懂之年的孩子中， 挑出了一批格外灵巧聪慧的，包装成身世清白的平民子女。

    &esp;&esp;又请先生授之以诗书礼仪，拉扯成个光风霁月正人君子的模样。令他们将前尘往事尽皆忘记， 穿上捏造好的身份，戴上假面站在人前。

    &esp;&esp;这些新棋子有男有女， 年纪都相仿。为着隐蔽不被觉察， 他们各自取了不同的身份， 借了各异的机会，潜伏在皇子们身边。

    &esp;&esp;虽然他们看似毫无关系，可内部却结成一个巨大的网， 流通着常人难以想象的特权。在皇子们各自立府之前互相方便，互相通信，再将消息都整理上报于皇帝。

    &esp;&esp;等到分了家，又成了对立的仇敌，持着利刃互相觑着， 等待着将对方一击毙命的机会。

    &esp;&esp;无论谁成了胜者身边的那个人，都必须亲手清除其他所有人。

    &esp;&esp;这是他们在先帝面前发下的共同誓言——先帝忧心自己寿数不够将最小的孩子抚育成人，因此竟将本该直接授与皇储的帝王之术教给他们。

    &esp;&esp;命他们在皇位更替后再传递给自己的主子，不可有一点差误。

    &esp;&esp;这是最致命的一道关窍，使他们从此再不敢互相袒护，师出同门的情谊都变作了日夜无歇的猜疑。

    &esp;&esp;谁知道会不会今日保了自己的主子坐上那位置，明日就一同沦为后起逆贼的阶下囚？

    &esp;&esp;因此身量日渐抽条的少年们只好在这畸形的体系中互相扶持着，笑嘻嘻地互相许诺：

    &esp;&esp;来日下手时定选些轻松的死法， 再避开年节偷偷多供香火。百年后做了鬼， 地下寻一个去处再会， 依旧互称兄弟姊妹。

    &esp;&esp;因着从识字时就听着这些长大，竟无一人觉得这是不公。

    &esp;&esp;若无天家的隆恩， 谁能活到今日呢？多披了许多锦绣，尝了许多珍馐，成了厮杀中的幸存者，定了此生的主心骨——谁能比他们更幸运呢？

    &esp;&esp;身后寂寂无名对他们而说从不是遗憾，而是至高无上的，最优越最出世的奖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