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忻没有立刻回答,姬渊拧着天花板垂下的瑜伽吊床翻上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悠悠地晃。
钟忻忽然反应过来,oga和自己一样是嫁进祁家的人,那他也被要求怀孕吗?
“你呢?”alpha起身站到窗边,看着窗外柔和的阳光,想到康加奈尔的阳光海滩,“你是不是也怀了孩子?”
单从今天早上来看,祁楷貌似是个妻管严,姬渊的家庭地位很高。再说,正常的oga和alpha想要生育,简直比吃饭喝水还简单。
可惜姬渊并非常人。他躺在吊床上,语气轻松:“我没有生殖腔,生不了孩子。”
钟忻愣了片刻:“祁楷知道吗?”
“知道吧。”姬渊不愿多谈这个话题,“他想不劳而获。”
非常有暗示性的话语让钟忻一头雾水:“他放弃了争夺家产?”
“并没有。”姬渊随手拿来一串葡萄,放在手心吃,“他想让你生下孩子。”
怪不得祁楷会把他绑到茶港,还答应事成后给他一笔钱。钟忻总觉得如此恶俗的事情离他很近,只会出现在狗血里,没想到自己比主角更悲惨。
“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不会帮祁家助纣为虐。”姬渊再次提议,“趁月份还小,打掉吧,你没必要掺和进来。”
“谢谢,我会好好考虑你的建议。”钟忻转身,“但是在这之前,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
“你想干嘛?”
姬渊把手机甩给他,钟忻利落接过,输入一串铭记于心的号码:“给祁先生打电话。”
“……我忘了说。”oga微笑着道歉,“卡里没钱了,打不了国际长途。”
钟忻满额黑线,就在这时,管家来到客厅,对姬渊小声说了什么。原本懒散对oga闻言眯起眼睛,丢掉手里的葡萄,跳回沙发。
“钟忻,本家的人下午要过来。”姬渊舔走唇边的葡萄汁ye,“祁如晦……等不及了呢。”
接近五点时,钟忻跟着姬渊走出大门,外面侯着乌压压一群alpha,毕恭毕敬地叫他“钟小少爷”。钟忻感到一阵恶寒,非常讨厌,皱眉停下脚步。
“我不想去。”
“由不得你的。”
姬渊轻声说,仿佛习惯了眼前的排场。一位高大的alpha走上前来,给姬渊的左手戴上手环,又为他披上黑色外套。
“这是什么?”钟忻问alpha,没有得到任何回答。手边响起清脆的扣合声,他被戴上同样的手环。
“信息素监护仪。本家几乎全都是alpha,有时会发生易感期冲突,所以就用这个手环来监视预警。”姬渊钻进车内,钟忻只好坐在他身旁,低头研究手环。电子界面出现几个他看不懂的指标,很快暗淡下去。
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祁家的车队宛如沉默的刀刃,插进这座由钢筋水泥构筑的现代都市。
傍晚,钟忻和姬渊到达本家。oga一改睡眼惺忪的架势,标直地站着。
“失礼了,钟小少爷。”
候在门前的alpha从头到尾检查钟忻,黑色手套滑过他的后背与小腿,确认钟忻没有携带武器,放他进去。姬渊带着钟忻往里走,偶尔停下为他讲解宅院的构造。
“祁如晦找人看过风水,茶港的老派家族多多少少都有些迷信。”他们穿过蜿蜒的长廊,沿途路过许多文物藏品,其中几件钟忻只在新闻里听说过,价值连城。
“他脾气不好,说话难听你也别往心里去。”
姬渊停在一处雕花楠木屏风前,看了钟忻一眼。alpha十分紧张,嘴唇咬得很死,手指微微颤抖。
“进去吧,好歹你怀着祁卫的孩子,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走进餐厅的瞬间,钟忻左手的手环轻轻震了下。他闻到各种繁复厚重的木质香气,其中一股最为浓烈,信息素的主人显然是一位强大的alpha。
钟忻已经被祁卫标记过,因此并没有被这股信息素压制住。正对门的主位空无一人,祁如晦坐在主位左侧,手中捻着佛珠,眼神如鹰隼般锋利,径直刺向钟忻。
现代社会人均寿命已经普遍延长,对alpha而言,三十岁到六十岁都能称作黄金年龄。从尸山血海里杀出一条路的祁如晦简直比某些中年人还要Jing神,身穿玄色唐装,高傲地仰着头颅,不苟言笑。
钟忻微微躬身,按照姬渊教他的:“祁爷。”
祁如晦摆手让他坐,钟忻这才抬起头,看到桌边另外坐着的人。年轻些的alpha是祁辛,眉眼十分像祁如晦,身边坐的女性oga应该就是他的妻子,茶港某军区统领的独女,原雅。
姬渊给祁如晦打过招呼,笑眯眯地喊了声:“大哥,大嫂。”
原雅向他微笑,目光很快移到钟忻身上,柳眉上扬,眼含笑意:“你就是钟忻?”
钟忻硬着头皮说:“是的。”
他完全没有处理家庭聚会中各种应急情况的能力,就像被迫拉进年夜饭桌上的社恐,如芒在背。姬渊察觉到他的低气压,不动声色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而对祁如晦说:“父亲,我看小忻有点饿了,要不咱们先吃?”
年长的alpha放下佛珠,不咸不淡地嗯了声。祁辛认真打量了钟忻几眼,不再看他,专心致志地给妻子夹菜,叮嘱她多吃些。
饭桌上的气氛诡异至极,钟忻本就没什么胃口,还要被祁如晦钢针般的视线注视着,坐立难安。祁如晦原本也不是喊他过来正儿八经吃饭的,终于慢悠悠地开口,带着杀气向钟忻发起进攻。
“你和老二是怎么认识的?”
钟忻打起Jing神:“在去康加奈尔的飞机上偶然遇见。”
祁如晦已经将他调查得很清楚:“你们才认识三天就结婚,不怕他是骗子?”
“因为相信他是对的人,所以相遇之后一天也不想等。”钟忻真挚地说,“您知道他有多优秀。”
祁如晦发出冷笑:“还不是因为你有求于他?”
“对祁先生来说,我家里的事情根本就不值一提,举手之劳而已。”钟忻不卑不亢,“所以他没有必须与我绑定的理由,您可以相信他的判断。”
祁如晦放下筷子:“他用了什么办法让你怀孕,我没兴趣管。但既然你有了祁家的孩子,之后就待在本家,直到孩子平安出生,你再离开。”
钟忻好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要上学。”
姬渊挑眉,没忍住笑了声。祁辛也露出“有意思”的表情,玩味地看着钟忻。
“请假或者休学,我会找人帮你办好。”
“可是……”
“有什么问题吗?”
祁如晦盯着钟忻,如同猎人捕捉到准星里的猎物,不留任何商量余地。钟忻不甘示弱地回瞪他,憔悴的眼中竟然有着不合时宜的执拗。
“祁爷,这是软禁。”钟忻缓缓说,“我要自由。”
姬渊立刻掐住他的手臂,示意他住嘴。明知道叶澜和祁如晦的事情,钟忻为什么还要往枪口撞?他不知道自己踩中了祁如晦的逆鳞吗?
祁如晦果然被激怒了,释放出压迫性的信息素,山呼海啸般冲向钟忻,逼迫他低头迁就。可钟忻始终抿着嘴唇,固执地捏着瓷勺,摆明了要和祁如晦对着干。
“钟忻!”姬渊小声劝他,“快服个软,之后再慢慢道歉。”
凭什么要他道歉?做错的又不是他!钟忻不会让自己成为下一个叶澜,他要想尽所有办法挣脱这道囚笼。
“你再说一遍?”
钟忻后背渗出冷汗,语气却没有软化:“祁爷,我不想被关在这里。”
“很好,很好。”
祁如晦示意身旁的保镖,门外立刻走进来四个彪形大汉,把钟忻拽出座椅,制住他的行动。钟忻咬牙闷哼,手背凸起清晰的骨节,咔咔作响。
信息素手环又开始震动了,许多指标变成鲜明的红色,发出刺耳的警报声。保镖们听到声音,立刻停下动作,等待祁如晦的指示。
这正是钟忻的计划。他在车上仔细研究了手环,大胆猜测它的运行逻辑:当alpha信息素浓度超过某个阈值,手环便开始报警,达到最高警戒线时会自动触发装置,麻醉信息素失控的alp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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