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走了一天一夜,终于来到青州,东方清莲要去知府衙门,把马车留给了她,还要去府衙给她请个丫鬟陪她一起回去,何眉玫拒绝了。
何家,她只有原生小姑娘的记忆,对她来说是全然陌生的,再带个陌生人,更难受,所以她宁愿一个人回去。
东方清莲见她坚持,也不好强求,只说自己忙完事情就来看她,临走时,取下自己腰间的羊脂玉佩塞在她手里,云淡风轻地说道:“拿着,有事可来府衙寻我。”
何眉玫心里偷笑,这个别扭的男人啊。
明明香送她贴身物品,却找出这么个牵强理由,她有什么事是需要去衙门找他的?
再说这又不是啥令牌,府衙衙役看到这块值点钱而已的玉佩就放她入府?
何眉玫内心吐槽,但是面上还是十分高兴地说好,还在他抽回手时用指甲刮了刮他手心,收获他一个略带羞色的警告眼神。
公媳两人分开,何眉玫按照原身记忆和车夫说了路线,走了大半个时辰,终于来到何家。
何家在青州城外郊区,院舍倒是比记忆里的宽敞明亮不少,好像是翻新加盖过。
何眉玫和车夫道过谢走进院门,拉响门环,开门的是她娘张氏。
张氏穿金戴银,身上衣服料子也颇为崭新,气色也好,完全没有记忆里原身出嫁时她那种消瘦颓然、全身只有几支银钗的样子。
张氏看着眼前这个青衣小童打扮的年轻人,好一会才认出是自己女儿何眉玫,眉脚跳动,脸色古怪,好半天才发出声音:“玫儿,你该不是被夫家休弃了吧?”
何眉玫千想万想怎么也没有想到半年多没见的原身母亲在见到女儿时不是惊喜不是激动而是开口就问她是不是被东方文真给休了。
“没有,娘,你多想了。我是和公爹一起回青州的。他去忙公事了,等忙完,也要过来见爹爹的。我们进屋说吧。”
张氏听见女儿说并不是因为拿了休书回娘家,提到嗓子眼的心,这才放了下来,虽狐疑未消,但还是亲热地拉着她的手回屋里,边走边说她太瘦了,问她婆家人对她好不好。
当然好了,好到她用计和公公滚到一起,她身上还带着和公公东方清莲欢爱的痕迹。
何以则听说女儿回来了,连忙放下书本,从书房里赶到堂屋,何眉玫还有个弟弟何昭隽,不在家里,去书院读书去了。
何眉玫看着家里的摆设还有父亲如母亲一样的一着光鲜,气色红润,就明白了,看来,东方清莲聘她做儿媳妇,聘礼给的不在少数。
她娘家从揭不开锅一下飞跃到小康中产阶级。
这大概也是东方清莲那种所谓“仁义”的表达方式吧。
借用聘礼钱救昔日同窗好友于水火。
何以则虽然没有东方清莲长的清冷俊美,但也是一高大俊朗的男子。
只不过昔日家业的破败和多年的穷苦让他白了两鬓,即使这半年来日子天翻地覆的好转,看起来也还是比同龄的东方清莲大上不少岁。
何以则听了女儿的解释说明后,心里很是高兴,既为原嫁的女儿归省团圆,又为将要见到好友的喜悦。
连说几个“好好好”,赶忙让张氏去张罗好吃的。
张氏见何眉玫真的不是在说谎,确实是省亲回娘家,这才松了口气去厨房忙活吃食,拿了把刀想去杀只鸡时,到底还是放了下来:隽儿读书幸苦,母鸡还要留着下蛋给他补身体。算了,女儿已经嫁出去了,是东方家的人,她再好,也是旺东方家,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的荣华富贵皆不在娘家身上了。
张氏想了想,从米缸里拿出几个鸡蛋,替代了老母鸡。
晚上吃饭时,弟弟何昭隽也下课回来了,见到姐姐十分高兴,姐弟两人说了好一会话。
饭菜摆上桌时,何以则有些埋怨地看了妻子一眼,除了一盘红烧rou,一碗炖鸡蛋,其它全是素菜。
何昭隽最是喜欢吃鸡蛋羹,拿了勺子就去舀,向来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他的张氏却打了下儿子的手,将鸡蛋羹放到何眉玫跟前,一连声地喊她吃。
何眉玫结合原身记忆,大概看出了母亲张氏的心理,疼女儿不是假,但更疼儿子。特别是这个女儿已经嫁人了。在她眼里完全就是客人了。
果然,到了晚上休息时,张氏极为亲热,却给她安排在了堆满杂物的客房里。
却又抱来很多新棉被,生怕冻着她。
就是这样疏离但又热情,热情却又虚假,虚假却又小心翼翼的复杂矛盾。
何眉玫在所有人离开屋子后,她关上房门,心情少有的低落,婆家把她当外人,娘家也把她当外人,前世今生,女子之路,总是这样的难。
她出于报复心理抓住的冷心冷情的封建士大夫东方清莲会是她的归宿吗?
何眉玫迷茫了,她的家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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