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桃夭鼻尖触着褚江宁侧脸,语气略带嗔怨:“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不回来,谁给你暖和脚啊?”
桃夭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褚江宁没走时,他们每夜都是四足相勾,用体温暖着她。
原以为买了电热毯就能抗冷,可千万算没想到突然停电。孤枕衾寒,直接把她冻醒了,只好抱着猫取暖。
褚江宁回来的正是时候,漫漫长夜,总算又活色生香。
桃夭滑进被子里,倚靠床头,双脚抵在男人腰间:“褚江宁,你还走吗?”
他没立刻回答,捧着那双冰冷的足贴到自己胸膛上,往前凑凑身子为她盖好棉被,反问:“你还赶我走吗?”
一时温中透凉的脚趾在他胸前动了动:“你要是想留下……那就留下吧!毕竟……冬天这么冷……”
褚江宁笑声清朗:“那到了夏天,我是不是就闲下来了?”
“夏天蚊子多,你不想闲着也可以……”
“好……”他越靠越近,已将一双腿笼在怀里,“春天帮你采茶,秋天和你下地,一年四季我都陪着你。”
桃夭没说话,心却突突地越跳越快。
对方从被子另一头钻入,分开她的腿压上来:“有没有想我?”
痒痒的热气扑在脸上,沁得她身软体酥。手指触上对方英挺的面孔,话到嘴边欲言又止。
褚江宁没听到满意答案,趁机将唇边的手含入口中。舌尖的温润,从她手背蔓延至手腕、手臂,最终停留在锁骨上、颈项间。
所至之处,丝缕尽无。
“说话啊,想不想我?”两颗心印在一起,他分明感受得到她此刻的怦然心动。
桃夭双臂勾住褚江宁脖子,两只脚盘住那紧实有力的腰,顾而言他:“褚江宁,其实你挺好的。”
“嗯。”他又问,“怎么个好法儿?”
“有你在,我觉得更踏实。”
这话他倒是第一次听,以前接触的女人,无论什么样的关系,都是自怨自艾患得患失。却只有身下这个女人,从来都是安然如故,哪怕天塌下来,仍能应对自如。
也是,那些女人接近他,是为了少奋斗二十年的。而桃夭,只怕会推着他多奋斗三十年。
她自有一腔热血,虽未明言,他也看得出来。
多年煌煌岁月,他戏笑红尘素无大志,只因心无挂碍,不知何处是归途。
从今而后心之所向,便是与她携手,同舟共济奋发蹈厉,直至余生终老。
俯身,吻落在桃夭唇畔,她亦热切回应。
陋室砖房,鸳鸯交颈叠一双,春意熏满床。酥胸汗沥绸缪满怀,情xue腻腻,为有源头活水来。撑开两抹莲花瓣,渐闻声颤,抵入蕊心尽兴钻,倒凤颠鸾,恨不能今宵唱尽燕婉欢。
直到下半夜,浓情蜜意才逐渐停下。
桃夭枕在褚江宁胸口,听着他规律的心跳,暗自寻思,或许这就是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想不想听我小时候的事?”他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将这句话说出口。
“好。”
褚江宁的爷爷共有三子一女,他父亲排行老大,从小就是少年老成的将门虎子。褚家孙辈六个,褚江宁最小,大哥三姐和他一母同胞,其余都是堂兄堂姐。
那时十岁的褚江宁,品学兼优才艺双全,妥妥是别人家的孩子。可他父亲忙于公务疏忽家庭,母亲一门心思都在即将高考的大哥身上。他屡次遭到大院里的魔头小霸王欺凌,母亲也毫无察觉,后来鼓起勇气告诉父亲,不料迎来的却是褚父一顿毒打。
“没骨气的孬种,他揍你你不会揍回去?打不过还哭哭啼啼告家长,丢老子的人!”正值事业上升期的褚父,根本没Jing力管小儿子那些鸡毛零碎。褚江宁至今记得那副未知全貌就恨铁不成钢的口气,至亲的生冷面孔如明晃晃的尖刀,刻进他心里,成为一道难以磨平的伤疤。
“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几个混蛋究竟干了什么!”褚江宁咬着牙,恨恨不平,“他们绑着我,逼我穿女孩子的衣服!”
桃夭心中一惊,身体靠得他更近些,低声问:“你妈呢,她知不知道?”
“呵……”男人冷笑里带些不屑,“她可能是个合格的干部,但绝对不是称职的母亲。她根本就没弄清原委,就把所有的过错归咎到我身上。还反问我,为什么我大哥从小到大能处理好一切,而我不行?”
他的臂膀揽住她的肩,语气仍旧愤懑:“我不明白,那时候我就十岁,怎么就非得万事自己解决?就因为我是个男的吗?我哥干什么他们都引以为荣,我姐提什么要求他们也千依百顺。到我这儿就样样都是错的,好像我生下来就是个负担一样。”
“那后来呢,事情怎么解决的?”
“放暑假,我四哥和五哥来找我……”泪水无声无息地滑下,褚江宁难压痛苦,“当时我已经有自闭症了,连我姐放假回来都感觉到不对劲儿,只有那两个人认为我矫情。我四哥五哥蹲了一星期,才逮了现行,然后叫上我姐,直接给那几个王八蛋开瓢儿打进了医院。事情闹大了,全家才知道怎么回事儿。可我爸还是骂我,说我软骨头,不配做他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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