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的一家人“当当┅”海关大楼的钟声惊起了早飞的鸽子。“希遛遛”的鸽哨声,夹杂着黄浦江上的外国轮船的汽笛声、画开了上海晨曦时的薄雾——上海醒了。有轨电车的“叮当”声,倒粪车的“帮帮”声,掺杂着买早点的吆喝声,一条一条弄堂,一间一间石库门都开始有人走动。宝庆里的张家姆妈(姆妈∶妈妈)刘爱兰早早地出去给儿子女儿和孙女买来了早点。在跟邻居打好招呼后,她一手拎着用一根筷子穿着的油条,另一只手端着盛着豆浆的钢Jing锅,锅盖翻转着,上面是一大堆南翔小笼。她用肩膀推开黑色的大门,边越过天井向客堂间走去,边大声招呼∶“小川,小娟,下来吃早饭啦。”等她把早点在客堂间的八仙桌上放好,还不见一子一女有什么回音。匆匆地在灶披间洗好手上油条的油腻,她转身“”地向楼上走去,边走边嘀咕着∶“这两个小懒迫鬼(懒鬼),介晚(这么晚)也不起来。都要等我做娘的拉被头。”先拉开后楼的女儿房间,只见还在读高中的女儿张小娟只穿着一件小背心,蓬松着一头秀发,睡眼朦胧地坐在乱蓬蓬的被子中。做妈的当然心疼女儿。爱兰一把把衣服披在女儿的肩上∶“天介冷,衣服也不穿。当心受凉。”小娟迷迷糊糊地问道∶“姆妈,几点钟了?”“快七点了,晚了?”“啊呀!上课要迟到了。姆妈帮我被头折折。”“不要急,不要急。慢慢来。晚了让你哥哥喊黄包车送侬。”帮女儿收拾好床铺,爱兰看看儿子的前楼还没有动静,做妈妈的只好再去叫儿子。打开前楼的门,里面还是黑黑的。她上前拉开丝绒窗,回头一看,大铜床上的儿子,仍然拥着锦缎被面的被子,在呼呼大睡。她一把掀开儿子身上的被子∶“懒鬼,起来了。侬昨天夜里不是让我今天早一点叫你吗?!”儿子翻了个身,嘴里嘟囔着∶“姆妈,让我再困一歇吗。”男子早上阳气足,儿子张小川这一翻身,顿时把前面那块鼓鼓囊囊的地方暴露在妈妈的眼前。虽说还隔着一条短裤,但也足够让寡居很久的爱兰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小川,已经七点钟了,不早了。再晚一点豆浆都冷了。”说完转身就下楼去了。不一会,一家三口都洗漱完毕坐到了客堂间的八仙桌旁。小川看看只有三个人,便问妈妈∶“姆妈,婷婷呢?怎么还不下来?”婷婷是小川的女儿,才三岁,明天就要到一家有名的外国修女办的住读幼稚园读书去了。爱兰答道∶“今天让小人睡个懒觉。明天到外国幼稚园就没有懒觉睡了。”妈妈拎起桌上的罩笼,妹妹就叫了起来∶“啊!有小笼馒头。”提起筷子就挟了一个。“当心,当心汤水溅到你衣服上。”妈妈一边给儿女俩倒豆浆一边提醒着。“来,阿妹。阿哥帮你倒点醋。”“谢谢阿哥。”小川给自己和妈妈也倒了一碟醋,然后也挟了一个小笼馒头∶“阿妹,阿哥教你一手。看着∶轻轻提,慢慢移,先开窗,后唆汤。”说着挟这醋碟里的小笼馒头,将边上薄薄的皮咬掉一点,然后“孜孜”有声地吮吸掉小笼里的汤水,再一口把小笼放进嘴里嚼了起来。妹妹欢笑着拍着手∶“阿哥真聪明!”爱兰也笑了∶“你这个小赤佬(小鬼),花样经真多。”“我这个是跟我们报社里的‘罗革里’学的。你不晓得他用江北话说还要好玩呢。”(注∶革里,训音不训形,旧上海对那些穿洋装的职员一类人的一种贬称或玩笑,意思大概是要‘面子’不要‘夹里’,底气不足。)“哼哼,阿哥叫人家‘罗革里’,人家不也叫你‘张革里’吗!”“好的不学。这么大的人了,女儿都该进托儿所了,还这么顽皮。该想想正事了!”小川装糊涂∶“姆妈,啥正事啊?”“阿哥还装傻!姆妈当然是问你啥时候再给我讨个阿嫂回家。”小妹嚼着小笼向哥哥眨眨眼。小川索性装到底∶“老婆吗?早就讨过了。小人(小孩)吗?婷婷也三岁,可以上托儿所了。至於┅┅女人吗?相信你们的儿子和哥哥,花样经是玩的来的┅┅”“我就怕你这个!外头的女人┅┅当心找个┅┅”“嘻嘻,妈妈放心。哥哥是领市面的,不会找个‘女拆白党(拆白党∶骗财骗色的骗子)’回来。”“小川啊,要是有合意的就讨回家来吧。讨回来的放心┅┅”小川见妈妈又要长篇大论的要自己结婚,连忙打了个哈哈∶“姆妈,家里已经有你们两个美女了,我还要在找什么女人!阿拉姆妈阿妹都介(这么)漂亮,我外面跑了这么多时候,是再也找不到比你们好看的女人了。看来要讨老婆只好从你们俩中找,姆妈才放心。”一句话,弄的母女俩满脸通红。爱兰涨红了脸不住的说∶“要死,要死┅┅”小娟则低下了头用眼角瞟着哥哥吃吃的笑∶“阿哥,侬真要命!连姆妈和我的豆腐也要吃。不晓得侬(你)在外面是哪能(什么)样子!”小川乘机转换话题∶“阿妹,我说的不错。你是年轻美丽、豆蔻年华,那不用说了。你看姆妈∶我们两个子女都这样大了,连孙女都有了;但是你看姆妈像个做阿nai的人吗?这样年轻、这样漂亮、这样登样(漂亮,多指穿衣服有样子)!旗袍一着(穿),身材卖相不要太好噢!”小娟定睛一瞧,妈妈今天果然与往日不同∶一袭黑色绒质的旗袍,裹着那丰腴白皙的娇躯,头上云发曲卷,素颜映雪,越显得雍容华贵,朴素端丽。爱兰被女儿看得浑身不自在起来∶“这样看妈妈干什么?看得人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姆妈,你真好看!这样一打扮,别说不像我们的妈妈,跟哥哥站在一起,简直就像哥哥的女朋友。”“作死(找死)!你才像你哥哥的女朋友呢!”爱兰被女儿说的脸都红了,连忙解释道,“今天是送婷婷上外国幼稚园入全托,所以才穿得正宗一点。谁知你们两个┅┅”一家人欢欢笑笑的吃完了早点。小川一挥手∶“小妹,走。跟哥哥叫黄包车去。”小娟挽着哥哥的手臂一起向外走去。才来到马路边,一个穿着号衣的车夫就上来兜生意∶“先生,太太啊,要黄包车?”“先到阁智中学。”小川先把妹妹扶上车,然后命令道。“先生,太太坐好。”车夫答应一声就跑了起来。等哥哥上了车,小娟娇媚地搂住哥哥的肩膀,在哥哥耳边轻声道∶“哥哥,他叫我们先生太太哎┅┅”小川把妹妹往怀里一搂∶“小妹,你是说他认为我们有夫妻相,把你叫做我的太太,是有眼力呢?还是把你看老了,当做我的太太,太没眼光了?”“哥哥你坏死了!人家当然是说┅┅是说┅┅”“讲不出来了吧?!哥哥告诉你┅┅叫太太是他又有眼光又没有眼力┅┅”“不要,不要。哥哥总是说话夹枪带棒的┅┅还喜欢吃我豆腐!”“瞎讲。哥哥只是喜欢你嘛。那么你说什么意思呢?”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了一阵后,小娟把她美丽的下巴搁在哥哥的肩上,幽幽的问道∶“阿哥,你为什么不再找个嫂子呢?”“小娟,你真的想再有个嫂子吗?”小川的语气也正经起来。“不是┅┅你知道,我跟过去了的嫂子关系也不错┅┅”“只是不错┅┅不过,我也怕再找的人,不能像婷婷的妈妈一样,跟你和妈妈关系处的那样不错┅┅”“谢谢阿哥,你为我和妈妈着想。只是┅┅只是┅┅”“只是什么?”“你一直一个人,不会┅┅不会┅┅寂寞吧?”“寂寞?你说的什么呀。我上有妈妈,下有女儿,当中有你这个乖巧的阿妹,怎么会寂寞?”“哎呀,阿哥!你又来了!我说的寂寞,不是这种寂寞,是那种寂寞。”“你看你,什么这种、那种的?亏你还是这么有名的阁智中学的高才生呢,连国文都说不好┅┅”“哎呀,阿哥,你那能┅┅你是装糊涂!”“阿哥什么时候装糊涂了?是你表达不清吗。”“我表达够清楚的了。我是问你┅┅没有阿嫂后┅┅晚上会不会┅┅寂寞!坏阿哥。““哈哈!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哪个女人爱上你真是触霉头,气也要被你气死了。”“你这么恨我啊?”“哼!我那里敢恨你,我只是爱你!”“噢?爱我?你真的爱我?那为什么一直要劝我讨老婆呢?”“是──啊!你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吗?我爱你,是要你快找个老婆来管管你。”“哈,你白费心了。家里有妈和你管已经够了,要娶啊,我看还是娶你好了。”“阿哥,你又来了,人家不理你了┅┅”不一会,黄包车就到了南京路。一辆有轨电车“当当”的响着铃声,从七重天那高耸的大楼下沿着亮的轨道驶了过来。黄包车夫停了下来,等电车过去了,再拉起车船过了铺着铁藜木的繁华的南京路。穿过南京路,再过两条马路就到小娟的学校了。沉默了一会的小娟忽然在哥哥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哥哥,你要不是我的亲哥哥就好了。”然后跳下黄包车,就往学校大门跑去。留下一脸疑惑的小川。“先生,现在再到哪里去啊?”终於车夫的询问让小川从惊疑中清醒过来∶“申报馆再过去一点。”“哎吆,‘张革里’,你终於来了。”一进报社的大门,总编兼老记‘罗革里’的带着扬州腔的苏北上海话就响了起来。“啥事体(什么事)啊?你这么急?”“快,快!你昨天的那篇《天蟾大舞台与麒麟童》的稿子要快点赶出来。听说麒老板跟顾竹乡越闹越僵了。今天听麒老板的Cao琴师傅说,顾竹乡扬言要用硫酸废了麒麟童老板。麒老板昨天夜里向外国水手买了把手枪,要跟姓顾的拼命┅┅”“有这事?这可是个头条啊!”“谁说不是呢!你把这段加进你的稿子,争取今天晚报里登出来。”“好!一来麒麟童周信芳老板的新闻,上海戏迷哪个不关心?我们的报纸又可以抢个头版;二来也造造舆论,吓吓姓顾的这个流氓,让他知道戏子也不是好吃吃的。”“你快赶吧。今天报社里就你坐镇了。”“噫,你做什么去啊?”“听说黄金荣有意帮他们摆平,我得去跟踪采访。”“小刘呢?”“今天跑马厅开马,他一来就被我赶去探‘马经’了。”闹哄哄了一阵后,报社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沙沙’的钢笔画在道林纸上的声音。小川埋头愤笔疾书,终於不大会儿工夫就赶好了稿子。当他长嘘一声抬起头,就看到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正勾魂摄魄的瞄着他┅┅打发实习生把稿子送往印务所,报社里也就只剩下他和美丽大眼睛的女主人了。起身脱掉一直来不及脱的那件凡尔登呢西装,小川慢慢的向那双美丽的大眼睛踱去。随着小川脚步的临近,美丽的大眼睛的美丽主人的美丽的肩膀明显的僵了起来。虽然她低着头在纸上画着什么,但从她那双不停的忽闪的长长的眼睫毛上可以看出,她到底有多么的兴奋与期待。小川的脚步移到了她的身后,弯下腰,亲昵地搂住丰润的香肩∶“苏苏啊,你的衣服很单薄啊!”美丽的大眼抬也没抬∶“你忙完了?”小川的嘴唇贴近长长的秀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你的头发真是喷香啊!终於忙完了。“明显的,喷香长发的主人呼吸开始急促起来∶“办公室里还有别人吗?”小川的一只手抚到了长发主人的柔滑的项下,另一只手顺着肩膀滑过肩胛,向下侵略过去∶“我刚刚打发小学生意的(学生意∶实习生)到印务所了,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所以,你就对人家放肆了。是吗?”小川已把她的脸扳向自己,只见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已是水汪汪的凤眼含春,急剧扇动的鼻翼下,贝齿轻咬着下唇。在早已泛起红晕的两颊上亲了一口,小川用轻的只有两人才听的见的声音说道∶“小苏苏,我不但要放肆,还要┅┅”“还要什么?”小川一把把眼前的美人儿抱了起来∶“还要在老地方让你放水──第三种水!”“哎呀!你好坏!”说完粉拳就落在小川的肩膀上。老地方就是报社的资料室。里面是一排排的书架,堆放着各种报纸、杂志和书籍。最里面有一张双人写字台,供报社同人们摘抄资料用的。而现在这巨大的写字台就是小川与他的情人苏小姐共赴云雨的阳台了。小川边吻着怀里的美人,边把她放到写字台上坐好。他俩都没有脱衣服,小川只把苏苏的外衣解开,把里面的羊毛衫推了上去,粉白的胸膛裸露在小川的眼前。苏苏推了小川一把,撩起衣服,将温润如玉的后背转向他∶“来,帮我一下。”小川帮她解开ru罩的扣子,ru罩一下子松开。小川紧紧地将她抱住,两只手伸到前面,托住两个脱颖而出的ru房。顿时,一种温热柔软的感觉充满了他的手掌。他爱不释手地抚弄着两个如鸽子窝般温暖的ru房。他从苏的腋下将头伸过去,用嘴含住一个嫣红的ru头,她的嘴中发出一阵呻yin∶“别这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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