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荒朔漠,空默寂静,雪如白龙堆沙,一望无际。
只一弯伶仃孤月,在寂寥的夜色中泠泠的挂着,被浓重的雾霭遮掩,几乎要辨不分明。
赵国兵马从尚京调来已过三月,异族蛮寇与兵卒已交手数次,敌军连败。葛尔单军且战且退,伏于五十里后林中,占据小山,按兵不动。
赵连雁请缨追击,被上驳回。
十天后,探子来报。敌国燕兵与蛮寇在林山处联手设伏,若早先穷追猛打,必会落入敌袭。
主帐内。
一人手持红缨亮银枪,腰挂长刀,身姿朗阔,萧萧肃肃。他垂首而立,凤眸隐含愠色,眼淬了寒星一般,锋芒毕露。
正是赵连雁。
银枪在烛火下反射一道粹然弧光,直直落入案前人眼中,营内一时寂静无声。赵严正拿起一块软布,擦了擦不离身的赤金刀,看似漫不经心,说出的话却戳人心管儿:你若是再这么鲁莽轻率,不讲进退,不知死活。不用等那葛尔三皇子和燕国大将了,我直接一刀下去,也免得你再丢赵家的脸。
他把软布摔在赵连雁脚下,含三分怒气:如此行径,简直三岁稚儿。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赵连雁抿了抿唇,罕见的没有反驳,顿了顿,似是不想再忍耐,拧眉问:到底还要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若是再和你那般打个四五年,还不如就现在一刀了解了我。
他此时有些口不择言,眉目难耐的急切,声音也大得像喝骂:我可不想像你一样,冷情冷肺的怪物,尚京还有人在等
赤金刀遽然而出,斜斜劈刺,和银枪转在一起,震出一道霹雳般的声响。
赵连雁刹那回神,使力弹开赤金,银枪宛如蛟龙腾跃,兵枪交接,刀枪在空中划过几道迅疾的光影。
不像父子,更似仇敌。
行了数十招,营外传报,二人同时收手。赵连雁侧立在一旁,梗着脖子不去看他,咬着牙恨恨在心中暗骂这人来的不巧,那赤金刀差点就被他挑飞。
他三年前就能和赵严正打个平手了,现在和他交手,真是有点欺负老弱病残的意味,没劲儿。
他斜瞥了来人一眼,原以为是哪个副将,没想到是赵严正安在尚京的暗探。
那人看到赵连雁立在一旁,立马低下了头,传言这父子总是不和,他小心翼翼看了看赵严正的神色,见他并无避讳,这才放下心来。暗探眼观鼻鼻观心,也不敢问营帐为何传来兵戈声,并未多言,交代了几句朝堂局势,又拿出一封信笺恭恭敬敬放在桌案上,便俯身退下。
烛火摇了一摇,浊灯照得赵严正脸上翳暗不明。顷刻,赵连雁嗤笑一声,嘲道:给承德帝当牛做马了这么多年又怎样?官至九卿,镇北数年?粮草行兵都要文人相劝啧,你这个柱国大将军当的可真是
赵严正拍桌让他住嘴,拿起信拆开,一目十行地看,神色愈来愈冷。
他看到第二张的时候,眉目倏然一皱,征战多年的大将,纵使敌军突袭都不会慌乱,此时心里居然咯噔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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