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没有记忆的人出去逛街，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

    他会盯着那些过高的广告牌困惑的眨眼，会在导购过分热情的时候，缩到别人身后，还会看着琳琅满目的吃食走不动道。

    萧启明就这样和冬玉衡一起慢慢消磨着时间，走着走着，冬玉衡突然指了指一家服装店，刚进去店员便迎了上来，她明显愣了愣，然后就低下头开始介绍，时不时悄悄打量着冬玉衡。

    如果萧启明没看错的话，还能从她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带着唏嘘的怜悯。

    怜悯什么？

    冬玉衡坐在软皮沙发上，刚要伸手去摸茶几上的饼干，手就被打掉了，萧启明把零食盘推远了些，偏头就看到了委屈巴巴的神情，不由得觉得好笑。

    实在不是不肯给他吃，只是万一加了杏仁或者其他的致敏源，这好好的一天又要毁了。

    “我要嘛……”

    萧启明深吸了一口气，觉得冬玉衡很像是他家不听话的孩子，不由得无奈起来，“回去再吃。”

    食局是没有人敢在任何食物里加杏仁的。

    萧启明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把桌上的册子摊开让他选自己喜欢的，一本翻完了，冬玉衡却一直摇头。

    萧启明便偏头问店员，“还有其他的吗。”

    “啊，那本都是新款，还有这几册里的是老款，不过有些已经断货了。”

    店员冷着脸，从柜台又拿了几本过来，顺便给冬玉衡端了一杯温水，冬玉衡小声说了句谢谢，眼睛却一直往零食盘里瞟。

    冬玉衡看他依旧无动于衷，轻轻拉了拉萧启明的袖口，“主人…”

    萧启明觉得自己很头疼，不过……好像又看见了十八岁的冬玉衡，那时候，他偶尔也是这么的磨人。

    “不行，过敏了怎么办。”

    那店员站在一旁，看见萧启明冷下了脸，眼中的怜悯意味更浓了。

    冬玉衡慢慢的翻着册子，突然指了指一件衬衫，“这个。”

    没什么特点的烟灰色衬衫，有点眼熟，既然他喜欢，萧启明自然没什么意见，“你好，把这件包起来。”

    店员走近一看，“不好意思，这件已经卖出去了。”

    冬玉衡失望的撅了撅嘴，萧启明连忙哄道，“回头我让人做件一模一样的。”

    冬玉衡复又笑了，“那也要带玫瑰花儿。”

    玫瑰花……玫瑰花？

    萧启明终于想起来了。

    他看向冬玉衡的眼神既带着心疼又带着痛楚，“小九，我真怀疑你没失忆，就是要来戳我的心窝子呢。”

    冬玉衡不解的眨了眨眼，半晌眸光突然闪了一瞬，继而低下头不言语。

    萧启明翻开了第一本册子，随便选了几件，让店员包起来，然后就靠在沙发上皱起了眉。

    酸涩又一次将他包裹了，就像是那件衣服一样，提醒他不是所有错过的都可以复得，不是所有亏欠的，都可以补偿。

    萧启明自认不是一个事事都要求完美的人，但是……涉及到冬玉衡，他总是为着每一个微末的细节折磨自己。

    他想起，很久之前某一天，天气很好，冬玉衡穿着干净的衣服，乖巧的跪在地上给他请安，他特意晾了一会儿才叫起，而不一会儿陈倾一也来了，他却立刻就让他起来了。

    萧启明甚至可以自己补充好，当时并未注意到的，冬玉衡的神情。

    疑惑吗，不安吗……痛吗。

    “唔……”萧启明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嘴唇就被覆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