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把刀还真是凶煞,从拿到之日起,就不曾停止过鲜血的供养。这些鲜血里有慕容桢的,有她的,还有许许多多无辜或者不无辜之人的。
她清楚记得那人将刀送给自己时说过的话:“这是乱世,你的眼泪,你的痛苦,你的柔弱毫无用处。刀是用来杀人的,漂亮不漂亮有什么关系,锋利与否才是关键。”
这把刀上嵌满了各色宝石,她承认,自己本就是为外表所惑。
“用来杀你也可以吗?”她切齿,仰着头,像只不知死活的小兽。
慕容桢握紧了她的手,用刀尖的位置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傲慢挑眉:“若是真有那一日,我的小夫人也算是学成出师了。”
灵徽的脸一会儿苍白,一会儿绯红,干脆瞪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阖上刀,刀鞘上的宝石莹莹生辉,折射出让人心折的美丽。她摩挲着上面凹凸不平的花纹,勉力让自己从回忆中抽离,却发现自己浑身都像是被浸在了冰水中,冷得厉害,疼得厉害。
若是爱不能长久,那便心存很多很多的恨吧,否则该何以为继?
二十三、心曲 贪欲如洪水,川壅而溃,……
“圆月,这么晚了,你去后山做什么?”一道声音,沉沉而来,响在这月色凄迷的暗夜中,让困在回忆中的灵徽猛然一惊,手中的灯盏滚落,径直落在了一双乌皮六合靴前。
靴子的主人弯腰,轻轻捡起灯盏,又将它亲自交到了灵徽手中。
灵徽没有接,抬首时,眼圈却红了,珍珠似的眼泪扑簌簌地往下落,却一个字都不肯说。
半晌,一声悠长的叹息传来,那双无数次牵起灵徽的大手,又一次牵住了她的。还是那样的温度,只不过多了一层薄茧,有粗粝又陌生的触感。
灵徽就着这只手,往前了几步,伸手圈住了对方,将头靠在了他的怀中。
“阿兄不是下山了吗?又回来做什么?”她哭起来有微微的呜咽声,再也不像曾经那般恣意嚎啕,但这样的她,却越发惹人心疼。
赵缨的身躯微微僵硬,连带着喉口都有些滞涩:“还是不大放心你,想着这些天还是住在山中吧。”
兽苑的事情颇多古怪,他越想越不大对劲。三年未见,灵徽身上存在着太多疑点,哪怕不想怀疑,也须得探查清楚。
果然,一回来就看到她支开了所有人,孤身前往后山。
她以前任何事情都不会瞒着自己的。
胸口的人还在哭,听他这样说,似乎更委屈了:“你不是说你我之间身份有别,不该有太多牵扯,省得别人说三道四吗?如今你又想着住山上,怎么,不怕别人指摘,污了你的清誉吗?”
她的语气有些娇蛮,一口一个“你”,连阿兄都不叫了。不过这样,才依稀有了以前的样子,不似如今,哀愁文静太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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