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他当然知道谢望舒就是为了恶心他，但他自问，刚才扼住那脆弱的脖颈时，最后为何松开了手？

    &esp;&esp;是恨不够切，还是执念难捱？

    &esp;&esp;可他的执念又是什么？

    &esp;&esp;柳归鸿Yin沉的看着谢望舒，指尖不自觉颤抖着，他现在很乱，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了，明明拉谢望舒进梦中幻境就是为了报复，明明已经计划好了要在梦中杀死他多少次，可当那条性命真切捏在他手中时，他却下不去手将其扼杀。

    &esp;&esp;为什么呢？他明明这么恨他。

    &esp;&esp;恨什么呢？谢望舒抛弃了他。

    &esp;&esp;如此清晰的逻辑，他在纠结什么？

    &esp;&esp;漆黑魔气被攥进掌心骤然消散，柳归鸿眯起长眸最后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走进了重重迷雾，消失无踪。

    &esp;&esp;谢望舒被他推开后脱力的靠着焦枯的树干坐在地上，红衣逶迤抵进焦土，让他回想起刚才被柳归鸿压在树上时无力反抗的窒息。

    &esp;&esp;他忽然惊觉，那副少年皮囊下的灵魂依旧是那个杀师证道的逆徒。

    &esp;&esp;他要做得不只是感化迷途少年，更要保住自己的性命，他还没打算死在这里。

    &esp;&esp;雾气逐渐将满目狼藉吞噬，谢望舒闭上眼，滚滚迷雾侵蚀了他，他就这样靠着，等待着脱离幻境。

    &esp;&esp;他闭着眼，所以看不到在他面前最近的翻涌迷雾中，有双狭长的黑色眼睛静静地看着他，无数情绪欲说还休。

    &esp;&esp;再睁眼时梦境消散，谢望舒出了一身冷汗，浑身被撕扯过一样痛，脸色惨白得不像活人，他坐起身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飞鸿居，依旧是一片漆黑，似乎没人在里面。

    &esp;&esp;能进入他的梦境，谢望舒大概知道柳归鸿这些日子都钻到哪去了，学习禁术虽然不太光彩，但到底无伤大雅，可如果用到他身上就不一样了。

    &esp;&esp;这叫不敬尊师，大逆不道。

    &esp;&esp;不过谢望舒没怎么生气，跟玄凤比起来，只是给他用用禁术已经很温和了，这说明他这几个月的关怀是有用的。

    &esp;&esp;谢望舒身上汗津津的黏腻的难受，暂时没心思去找柳归鸿麻烦，他方才在梦里神魂都被抽出来了一次，以防万一，他打算去栖凤山中的凤梧灵泉中养一养灵，顺便洗个澡。

    &esp;&esp;……

    &esp;&esp;凤梧灵泉在栖凤山半山腰的一个山涧中，是栖凤山灵脉天然形成的一汪泉眼，跟温泉差不多，但有洗筋伐髓和稳固神魂的功效。

    &esp;&esp;谢望舒溜达到山涧，灵泉周围缭绕的雾气扑面而来，驱散了秋夜寒风的透骨Yin寒，赤色外衫褪后被下随手挂在临近的灌木枝桠上，谢望舒只穿着一身雪白亵衣把自己泡进温热泉水中，灵力丰沛的热水包裹着他，镇定了浑身的隐痛，温养了方才震荡的神魂。

    &esp;&esp;泡得舒服了，谢望舒索性整个人都埋进去，靠着泉眼边上坐了下来，整个泉眼都是灵力凝聚成的，口鼻耳目都浸在水中也不会有淹溺感，反而是被灵力滋养的舒畅。

    &esp;&esp;人一舒服就犯困，谢望舒泡得迷迷糊糊的，困意翻滚间，他听到岸上不远处传来了草木被拨开的声音，顿时神志清醒，“哗啦”一声从泉水中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