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扰人者反倒很自觉，还把战利品拿给他看，“喏，我刚去借了条毯子，这边空调不行，盖腿上暖和点，我看你嘴唇有些干，喝口水吧。”

    &esp;&esp;季与淮接过水喝了两口，闭上眼睛继续装睡，汤珈树在他身边安静地坐了下来。

    &esp;&esp;三瓶点滴输完，出了急诊部大楼，外面天已经黑透了，汤珈树乘着夜色开车送季与淮回家，他也终于能借这个机会知道对方的确切住址。

    &esp;&esp;是个高档小区，季与淮住c栋，从外面看有一整排的玻璃露台，正对着s城最为繁华的江景，几年前汤珈树决心买房的时候斗胆查过这一带的屋价，得出自己的确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结论。

    &esp;&esp;他知道现如今的季与淮是很有钱，没想到居然有钱到这种地步，分明已经跨越了阶层。

    &esp;&esp;因为明白这一切并非与生俱来，而是后天努力所得，才令他更加自惭形秽。

    &esp;&esp;电梯入户，房子的装修风格很季与淮，全屋定制，放眼看去只有黑白灰三种色调，他好像喜欢把客厅当成书房用，原本该是电视柜的地方打成书柜，放了一整面墙的书，对面盘踞着一排黑色真皮沙发，沙发前的地毯上也堆着一摞书，还有文件之类的。

    &esp;&esp;墙角落地台灯旁的高几上放了只投影仪，汤珈树猜测他会不会邀请恋人来家里做客，然后两个人窝在沙发上一起看电影的场景，想着想着把自己给想难受了。

    &esp;&esp;还没来得及把客厅参观完，就听季与淮Cao着极度冷淡的口吻对自己道：“谢谢，这一下午麻烦了，家里没什么可以招待的，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esp;&esp;汤珈树一颗心陡地又凉了几分，季与淮撂下这句径直往卧室走，他也不敢再跟，只看着对方背影说：“你一定要跟我这么客气吗？”

    &esp;&esp;季与淮脚步顿住，过了有两三秒，才转过身来，脸上几乎没什么表情。

    &esp;&esp;“汤珈树，你我都清楚，很多东西变了就是变了，再怎么努力想要回到十年前，都是痴心妄想。”

    &esp;&esp;汤珈树没料到他会一上来就图穷匕见，而自己压根没有做好准备，就被当胸捅了个对穿。

    &esp;&esp;人在措手不及的时候，很容易大脑短路变得词穷。

    &esp;&esp;“我只是，”他苍白地解释：“只是想弥补曾经的过错。”

    &esp;&esp;“我不需要。”

    &esp;&esp;但是我很需要。

    &esp;&esp;汤珈树在心里几近绝望地呼喊，我需要赎罪，需要解脱，需要有个人能拉我一把，让我走出十年来不曾走出的迷雾和泥沼，我已经半边身子没入，快要被淹死了。

    &esp;&esp;你可以是那个人吗？

    &esp;&esp;你能再回头看看我吗？

    &esp;&esp;但这些话他实在没脸说出口，甚至无需外人来审判，光是想想，汤珈树都替自己感到羞耻。

    &esp;&esp;见他闷声不吭僵在那里，季与淮狠起心来又下了一记猛药：“这里是我家，你走吧。”

    &esp;&esp;言罢转身进了卧室，并带上门，将汤珈树这个人连同他的声音，一齐隔绝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