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会退回三年前,甚至是……八年前?——这已经是白岚能想到的、最好最好的结果了。他不想失去这份亲密关系,更不敢想象失去陈诺白,而这种想法本身实在太自私了,白岚又一次觉得自己恬不知耻,简直想抽自己两下。任舒尔停好车上来,刚好看到白岚心神不宁地坐在走廊的排椅上,脸色有些难看。
任舒尔在他身边坐下,抬起他的手腕:“给你贴俩创可贴吧,刚刚在服务台问人要的。”白岚从纷乱的思绪中抽身出来,推辞不过,任舒尔非要帮他弄。她还穿着为订婚典礼专门准备的白色礼服,任舒尔性格飒爽洒脱,不喜欢浮夸的裙摆和拖尾,但这衣服毕竟还是有些扎眼,来来往往的家属、病人都会有意无意地看他们一眼。白岚心中有愧,万分诚恳地向她道歉:“对不起把订婚仪式搞砸了,明天我一定登门好好向任老爷、伯父、伯母赔礼道歉。”“得了吧,你确定要直面我爷爷的怒火?那你可真是太勇敢了,到时候追封你做烈士。”任舒尔用酒Jing棉帮他消毒,故意使了点力气。白岚被她按得嘶嘶抽气,语气却突然认真起来:“姐姐,真的很对不起你,我知道已经连着两次了,但是我也不敢保证这就是最后一次。我哥他现在这个情况,我真的……我只知道他永远是我心里最重要的、第一位的,我很难放心也很难放手。”
这三年多于白岚而言每分每秒都是无处言说的煎熬,他从来没奢想过有朝一日能剖开心肠与人倾诉,这好像是他第一次把这份“煎熬”宣之于口。白岚回过神才发现自己失态了,他并不是特意要和任舒尔说这些,就好像一个气球,每天都往里面充气,终于有一天太满了超过负荷了,砰一声巨响之后炸得连灰都不剩。任舒尔撸小狗似的揉乱了他的头发:“行了我又没怪你,明天我陪你一起去我爷爷那儿,要死一起死吧,谁让我嫁你了呢。”白岚脸上随即一红,不自在地往后避过一些:“姐姐,那个……”“你是想说只是订婚还没结呢,还是想说逢场作戏别当真?”任舒尔撇了撇嘴,“白岚啊,你这个人有时候真的很没意思。懒得管你,我走了。”
陈诺白从诊室出来,刚好看见两个人贴在一起轻声细语,又是牵手又是摸头。他眼神先是一黯,然后转瞬透出些锋利的寒意来。黎子阳拍了拍他的肩膀,微微摇头示意,陈诺白再抬起头的时候,表情已经恢复如常。这样直接对上白岚,黎子阳难免因为往事而有些不自然,白岚倒好像心无芥蒂,只心急火燎地询问陈诺白的情况。而黎子阳给他的答复依然是:检查结果没有问题,头疼可能是没有休息好的缘故。“没休息好?不可能吧。而且刚才疼得挺严重挺厉害的,都站不起来的那种。真的不是……”白岚顿了顿,“恢复”两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一眼望见陈诺白正懵懵懂懂地看着他,立即换了个含糊一点的说法,“真的不是我说的那个情况吗?”黎子阳沉声说:“只能说目前还没有相关迹象。”白岚牵过陈诺白:“那麻烦黎医生了,如果有什么问题我再联系你。”陈诺白低头盯着他手上那两道创可贴出神,一瞬间万般爱恨折磨一齐涌上心头。
那阵子陈诺白一直蔫蔫的,总是躲在被窝里睡觉,不太爱理人。白岚心里发慌,转念又觉得可能黎子阳说的“没有休息好”有点道理。正好任家特别是任老爷那边也需要费点心思,一来二去的又过去了三五天。任老爷爱好收藏,白岚托人弄来一对清代霁红釉瓷瓶连夜给他送去。回家的时候夜已经很深了,怕吵醒陈诺白,白岚转动钥匙的时候都格外小心,把脚步声压得很低。他轻手轻脚上楼,想去看一下陈诺白,在楼梯口隐隐约约听见卧室里传来说话声,是在……打电话吗?白岚想不到陈诺白除了他还能和谁联系,他凝了凝眉敲门进去,却看见陈诺白裹着被子睡着好好的,电视倒是开着,刚刚听见的应该就是电视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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