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的顾妘从不曾踏入过人市，园里也好几年没有入过新的姑娘，这次听说顾妘要来买人，丁香跟在她身边还有些隐隐的兴奋。

    她是被父亲卖到ji院的，在家里挨打挨骂什么活都干却一点也吃不饱，虽然被卖到了ji院，可顾妘除了凶了些，说话不好听了些，但从没有短过她一点吃的。

    对于此，哪怕外面的人都看不起ji院，但丁香仍然觉得这里很好。

    两人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左拐右拐来到一个院子前敲了敲门。

    简单的对了几句从狗三那听来的暗话，院子门才打开让她进去。

    人市里买卖的人口虽然面上都干净，可难保不会有些意外的情况出现，为了避免被查，他们也就弄得偷摸了起来。

    来人市买人大多戴着严实的面具遮住脸，或是派了下人管事来挑选，向顾妘这样只用轻薄面纱挡着，还能让人隐隐看出面容的只有她一人。

    对于旁边有些探究的视线顾妘毫不在意，她走在人群里，目光扫过人牙子身后挤站着的人群，挑选着合自己心意的人。

    “姑娘想买什么样的人？”

    顾妘抬眼看向说话的人牙子，声音柔媚：“当然是想买些身段好，颜色也好的人，奴家是开ji院的，就缺点听话的丫头小子。”

    听着顾妘这么说，一些本来还在打探她的视线立马就收了回去。

    人牙子听罢，当即便转身从自己手下的人里挑了几个姿色漂亮的丫头出来给顾妘推销：“妈妈你要开ji院看看这几个怎么样，长得端正，身段也纤细，而且年纪小还有足够时间可以调教。”

    顾妘伸手捏着几个丫头的下巴抬起来看了看，面上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问道：“这几个都是哪来的？不会做一半跑了吧？你也知道我们做这种生意的，最怕遇着什么身世不干净的人了，要是哪天找上门，或者待着没几天就跑了，或者家里来人闹……”

    “这您放心，这几个都是家里人没钱揭不开锅卖出来的，太瘦了给人当丫鬟都没人要，妈妈你要是想要我可以便宜点给你，一个人只要十五两银子。”

    十五两银子一个人，这说不上贵，但也不便宜……这个时代，就是卖人也能讨价还价。

    顾妘收回来，笑着：“是吗？那我再看看。”

    见顾妘想走，人牙子面上立马就有些端不住，伸手想要拦着顾妘：“给你便宜点，十三两吧……”

    顾妘步子顿住，回头，伸手摸上男人的肩膀，指尖轻轻划了一下：“才少二两银子吗？奴家还想着若是下次您来我们园，也给你优惠一点呢……”

    人牙子被摸得身子一软，忍不住越发靠近顾妘，双眼发直看着她的胸口：“那，那就十两银子一个人……”

    顾妘笑得眼睛一眯，手从男人肩膀划到胸前轻轻点了一下，欢快道：“好呀，奴家就知道你最好了。”

    照着这样的方法，顾妘在人市里逛了一圈，最后花五十两银子买了六个人。

    她拿着六人的卖身契往外走，丁香已经叫了马车在门口等着了，然而就在出门的时候，顾妘猛地被一个人撞到，身子歪了一下磕在柱子上。

    “别跑！快点抓住那个小子！”

    撞到顾妘的人是个还没她高的男孩，一身血污发臭的衣服，跑得踉踉跄跄的，身手却十分敏捷，在那些抓他的人群里躲来躲去。

    只不过终究还是体力不行，被人抓住了头发提起来。

    “呸！小兔崽子还想跑，看我打断你狗腿你还能跑哪里去？”

    被打手抓着头发，男孩一张糊了满脸泥巴的脸被迫露了出来出来，顾妘拍着身上的尘土眯着眼仔细看了一下。

    男孩浓眉大眼，呲着两颗显眼的小虎牙想要去咬人，却被人抬手就是一巴掌，打的吐了口血，可他却还不服输，眼神狠戾的看着打手，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就像只小狼崽子。

    顾妘有些心动，这么狂的小狼崽，长得也不错，栓在园子里肯定很养眼。

    见着两人要从身边走过，顾妘连忙抬手拦下：“这位大哥，这小子可是要卖的？奴家想要他。”

    打手停下步子，眼神奇怪：“你不是开ji院的吗？这小子虽然长得好看，不过性子桀骜，怕是伺候不了人。”

    “没事。”顾妘笑眯眯的贴近打手，靠在他的胸前，一片温香软玉让打手忍不住红了脸。

    “奴家是想养个身手好的看园子，毕竟咱这生意闹事的也不少，奴家看他年纪小身手不错模样也可爱，想带回去好好教教，当个护院挺好。”

    听着顾妘的话，男孩突然抬起头看了过来，目光正好落在顾妘刻意挤压出来的ru白沟壑上，眼神瞬间就有些飘忽。

    打手和顾妘都未察觉，打手点了点头，了然：“也不是不行，只是这小子着实难调教，要不然我帮你断了他一条狗腿再……”

    打手话没说完，那男孩就听到断腿两字开始奋力挣扎吼叫起来，四肢乱蹬，还差点踢到顾妘。

    “诶！”顾妘被吓得后退了一步。

    听到顾妘声音，男孩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下，不过下一秒他就被打手又给了一拳，脸颊高高肿起，安静了下来。

    见状，打手皱着眉头：“你看这……”

    顾妘皱了下眉头，似乎也开始有些犹豫，其实这小狼崽如果真要那么难训的话，那还是算了吧。

    气氛僵硬了几秒，就在顾妘纠结着想要说还是算了的时候，那个男孩突然抬起头，顶着一张肿胀的脸看着顾妘，小声道：“我跟你走。”

    闻言顾妘看过去与男孩对视上。

    一张满是血污，又被打得已经有些扭曲的脸上突然神情慌乱的，红着耳朵移开了视线。

    顾妘了然，忍不住笑了一下，语气越发温柔：“真的吗？那奴家可就真的买下了啊～”

    带着五个女孩两个男孩回到ji院，顾妘把女孩交给海棠她们带下去梳洗换衣服，两个男孩则交给了青竹兰芝。

    顾妘回房间准备算算钱，然而还没一大会，兰芝就捂着胳膊来敲门了。

    兰芝赤裸着上身，肌rou已经有了雏形，十分养眼，他有些委屈：“妈妈，你带回来的那个臭小子不愿意沐浴，还咬了我一口。”

    顾妘看着兰芝胳膊上的牙印，身手轻轻碰了一下，心下知道是哪个忍不住笑了：“是吗？那你把他带过来吧，顺便再打桶水来，我看着他洗。”

    “……好。”

    男孩被兰芝捆住双手，像是拖行犯人一样给扔到了顾妘的房门口。

    他还有些不愿挣扎着要走，却没想到门一打开出现的就是顾妘未曾佩戴面纱的脸，男孩动作瞬间僵住，呆呆的看着顾妘。

    顾妘没看他，指挥着兰芝把木桶和水倒好，就把男孩给拉了进去。

    男孩进到房间，鼻尖萦绕着顾妘房内的香味，他有些局促，但还是嘴硬道：“我不洗澡。”

    “行，你不洗就不洗吧。”顾妘点点头没理他，而是自顾自的开始当着他的面脱起了衣服。

    男孩脸一红，连忙扭开脑袋。

    顾妘轻笑一声，脱干净衣服钻进木桶，她撩着水，好整以暇的看着男孩：“你多大？”

    “……十六。”

    “十六？”顾妘有些怀疑的打量了下他。

    男孩耳朵漫上红晕，有些自卑的缩了下身子：“我只是长得慢了一些。”

    “行吧。”顾妘也不在意，继续问道：“那你可以名字？”

    男孩抿唇，似乎想说，却迟迟没有开口。

    顾妘见状，轻笑：“那我给你重新起个名，跟我姓，姓顾名舟怎么样？”

    顾妘说完话，等了好半响才听到那边传来一声低低的嗯声。

    比起在人市，顾舟现在确实乖了不少，顾妘回想着之前顾舟看着自己一脸害羞的模样，就忍不住舔了舔唇。

    洗完澡起身，顾妘擦干身子，走到顾舟身边。

    一股清香扑入鼻中，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闻到过的香味，顾舟眼神恍惚一瞬，身子越发往后躲去，突然害怕顾妘嫌弃自己肮脏。

    他从有记忆开始就知道自己是没有家的小孩，别的小孩都有爹爹娘亲，有温暖的屋子，有好吃的饭菜，而他却只能独自一人睡下破烂的茅草房里，乞讨别人吃剩不要的剩菜剩饭。

    就这样被人嫌弃着长大，结果又遇到一队人贩子，看他独自一人就迷晕带回去想要卖了换点钱，他不愿意乖乖听话受制，那些人就对他又打又骂，好像他就不是一个人一样。

    顾舟垂下眼，因为瘦削而显得眼窝越发凹深。

    “起来把衣服脱掉，不想洗澡的话我就让人把你送回去了。”

    顾妘蹲在顾舟跟前，温柔的说着威胁的话。

    女人身上的香味实在是好闻，顾舟吸了几口只觉得心头不稳，跳得特别快。

    她长得很漂亮，她还说自己身手好模样可爱，想要把他带回去。

    她是第一个说想要他的人……

    顾舟不想再回到人市，于是，他垂着眼，乖乖脱掉了衣服，露出了满是骨头和伤痕，难看又恶心的身体。

    十六岁的少年长得像十一二岁的孩童，就算那两腿间的rou条看着沉淀挺有分量，顾妘看了几眼也就没兴趣了，甩甩手让他去自己刚刚洗过的水桶里洗澡。

    顾舟沉默着走过去，隐隐可见他有些紧张颤抖的手，最后好不容易把自己洗干净，一桶水已经变得混浊不堪了。

    接连着换了好几桶水，倒掉的水才终于不脏。

    顾舟的脸洗干净了终于能看清长相，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是东方面孔中又带着点异域风情的容貌，看样子是某个西域人流落在中原的血脉。

    这下顾妘又来了点兴趣，叫丁香拿了药来，亲自给顾舟擦起药来。

    长得好看的人她都喜欢，尤其是那种长得好看鸡儿又大的。

    至于这副没发育的身子，等她找人给好好调理调理再找武打师傅好好教教不就行了，到时候跟在身边那得多有面子。

    顾妘一改刚刚没兴趣的样子，指上沾着药膏摸在他脸上：“痛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