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伤的喇们侧头跌入血污中，吐出最后一口不甘后，瞳孔便扩散开来。

    这个教堂内，已然成为了地狱的一角。血rou污秽糊满花窗与大理石神像，碎花地板上淤积着齐脚踝的血。

    咕噜，咕噜……令人感到牙酸恶心的声音从血潭中传出。地狱新生命咬破人间羊膜，一只鲜红的利爪率先从血中伸出，接着是肩头，然后是头颅…最终一只恶魔降临于世。

    恶魔甩了甩头，撇去双角上的血沫。他睁开眼睑瞬膜，露出黑眼白与蓝瞳孔，宛如新生儿般打量着周围。

    那些信徒做的很好，献祭了一切将他这先遣兵唤出。一具刚死喇们的尸体，可以支撑他行军到下一个村镇。然后就是杀戮，吃，召唤，行军……不断循环直至癫狂的魔神军团重现人间，接着完成亵渎的行军。

    恶魔回忆着过去军团长的鼓动，想着他们一步一步碾过那些看不清脸的尸体，延续着无尽行军。

    恶魔兴奋地吐出一口气，他的牙与双角与爪，每一个都在催着他快些吃了那具尸体，快些开启这一世行军！

    吱呀————！

    涌入的新鲜空气和风雪味，伴随老旧教堂门一声异响，一下子打断了恶魔的思绪。

    恶魔有些震惊地看向门口，一抹雪白闯入了他的视线中。

    【那是什么？幸存者？！太刺眼了——！】

    恶魔这样想着，回过神来时，他已经一个箭步冲出，用利爪洞穿了幸存者的胸膛。

    “啧……”

    没有预想中的惨叫或者呜咽，更没有喷溅出的鲜血。恶魔瞳孔颤动，目光对上幸存者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惊恐，也没有厌恶，只有微微一丝无奈，就像是无所谓一般。

    两者对视后，恶魔突然感觉有些不妥。于是他尝试将利爪从幸存者胸口扯出，但无论他怎么用力，他的右爪就像凝固在其中般，无法抽出。

    幸存者微微皱着眉头，仿佛在思考些什么，他完全不在意恶魔的动作，尽管他的胸口正插着一只鲜红的爪。

    正当恶魔考虑是否要断臂时，幸存者忽然环抱上恶魔的脖颈，埋头在他颈窝嗅了嗅。

    恶魔浑身一僵，立刻想要将幸存者推开。但这时，恶魔忽听见一声断裂，从脖颈处传来。随即他的意识中断，好似跌入了一场风暴。

    【冷，寒风混杂着尸体的恶臭，不断飘荡在战场之上。军营中没人愿意说话，他们只是机械性的擦拭兵器，时不时呼出一口白气。】

    恶魔眨了眨眼，他困惑的环顾四周，不明白自己为何会梦见最初的战役。

    那时他还不是斥候，只是一个初入军团的新人。这场战争在深冬时节持续了半个月，其中大部分的人都被冻死了，但好在他们胜利了。

    他与战友一起将尸体丢在冰封的湖面上，等到来年春天，尸体便会沉入湖底，化为国土的一部分……

    “巴莱特…巴莱特……巴莱特……！”

    恶魔四处寻找着叫他名字的人，却低头发现是湖面上的尸体开口叫唤着。

    它们一同问道：“巴莱特，你这看管牧场草地之人。为何要放弃安宁，拿起刀剑走上不归路呢？”

    恶魔抛出手中搬运的尸体，拍了拍冻通红的手掌，回答道：“因为……”

    突然，恶魔听见了尸体们的一丝嘲笑。随后剧烈的暴风雪刮起，直接冲向了他。

    恶魔猛然惊醒，映入眼帘的是粉白的天花板，身旁炉火噼啪作响。他从床上撑起，环顾着这个温暖的房间。

    “你居然已经恢复了？看来恶魔的体质确实很好”

    幸存者说着推门而入，将一杯清水递给了正在发愣的恶魔。他停顿一下，接过水杯一饮而尽，幸存者则转身坐到了床边。

    恶魔打量着幸存者，他记得的自己确贯穿了对方的胸口。可现在透过轻薄的衬衫，只能看见幸存者若隐若现的雪白皮rou，丝毫没有伤口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