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跟你说,回头你跟那丫头好好地说说。叫她务必过去,不可牛心左性,耽误了自己的大好姻缘。”卢太夫人是真着急,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孙女步了她生母的后尘:“既做了爹娘,总要好好地为儿女打算吧?她又不能不嫁人,为什么不趁着好时候放出眼光来择一门如意亲事呢?”
“母亲说的对,儿子一会儿就去同她说。”岑同知道,在这个世上,女子最后的归宿就是嫁人。
哪怕他再疼爱女儿,也不可能让她在娘家待一辈子。
“你放心,我也不是个没记性的。云丫头的亲事,虽然是我帮她张罗。可最后嫁谁,还是她自己说了算。”卢太夫人又给儿子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多谢母亲成全。”岑同看着头发已然全白的母亲,心头万分难过。
这么多年,他四处浪迹,并没有好好地尽过孝。
他说不怨母亲,其实只是不敢怨,因为觉得那样太不孝。
可实际上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哪一点是孝子行径呢?
“也不必急在今天。那左先生逢五逢十才给人看相,平日里是看不到的,还要提前送名帖排着,”卢太夫人知道儿子心里在想什么,不想让他继续难过下去:“该掌灯了,叫他们把晚饭端上来吧!”
岑同陪着母亲吃了晚饭,出来时,天幕上已然有几颗星子在闪烁。
暮春初夏,晚风熏熏然,再加上又是饭后,岑同便想着散一散步。
转过正房,走过穿堂,刚到后院就听见有女眷在那边说笑,岑同不由得站住了脚要回避。
但随后细一听,正是自己的女儿和贴身丫鬟。
其中一个丫鬟眼尖,老远的就见到了岑同,说道:“是咱们老爷。”
“父亲已然在祖母那里用过饭了吗?”岑云初走过来向父亲见礼。
他们父女之间和寻常人家不大一样,岑同是个慈父,更何况与妻子和离,岑云初是他自幼带到大的,既当爹又当娘。
所以不同于一般女儿对父亲既敬且畏的态度,岑云初和她父亲更多了几分亲近。
“吃过了,你呢?”岑同见昏冥夜色也掩盖不住女儿出众的身姿面容,心里头不禁又是骄傲又是担心。
岑云初有六分像她母亲,但容貌更美,才情更高。
作为父亲,岑同总是担忧她遇不到真正相配的良人,以致郁郁难伸,苦了自己。
可这些担忧,他只能藏在心里,半分也不曾表现出来。
“在三婶婶那边吃的,四婶婶也在,”岑云初道:“还有几个嫂嫂陪着,桌上有盘糟鹅掌,滋味实在妙,女儿吃的多了些,就出来散散。”
“听说你四叔他们带回几个厨子来,其中一个惯做糟卤风味,想必这就是了。”岑同笑着说:“你没喝酒吧?”
“哪能呢,桌上都是长辈。”岑云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不过说回来,那鹅掌不配着酒吃,实在有些糟蹋东西。”
岑云初虽是个女子,却是个好酒的。当然了,这点嗜好只有她爹和几个近身服侍的人才知道。
“既然你这么喜欢,改日在自己房里吃的时候可喝上几杯。”岑同实在溺爱女儿,又觉得这样无伤大雅,所以总是纵着她。
“要十年出头的竹叶青才好,”岑云初嘻嘻笑道:“鹅雏次之。”
番外 云(三)
翌日早饭后,女眷们都到太夫人房里陪坐闲话。
“云丫头自打回来整日闷在屋子里读书,也该到各亲戚家走动走动,”卢太夫人道:“你们年轻女孩子总得结交几个闺阁好友才是。”
“祖母说的是。”岑云初站起身答应着。
“也不怪她,”三太太王氏一边拉岑云初坐下一边笑着说:“咱们家老辈儿便没有姑nainai,他们这辈儿又只她一个女儿。”
岑云初共有九个堂兄弟,一个姊妹也无。
她外祖家经年不在京中,何况两家本就交恶,也就谈不上和那边的亲戚走动。
府里虽有女眷,但都是伯母婶娘再就是嫂子们,年纪本就差着,且女子嫁人和未嫁人的自来就隔了堵墙,也没太多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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