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则来找她吃饭,如果是想在外面吃,大多数时候会像前几天那样派人来接,再把她送到某个私密性很好的餐馆。但如果是直接到她家门口,大概率就是想吃她做的菜。洛潼抱着一兜热腾腾的栗子先是回了趟家,临再出门前停下,紧急折回去换了件外套。她身上好像还有些味道,像是谢恪迁的香水味,或者还掺杂着点胡闹过后的欲望气息。等见到他人,关则果然死皮赖脸地要跟她回家。洛潼没法拒绝,拒绝也没用,反正关则知道她家门的密码,以他的性格,今天这顿不吃到就不算完。关则包裹得严严实实,一进门就没什么形状地将帽子口罩一扔,外套也脱了,飞身一跃就趴在了沙发上,脸闷在里头发出一串舒适的咕哝。他压根就没把自己当客人。洛潼见到他这样,时常能感到微末的幸福,每一个像普通人一样稀松平常的相处瞬间,都能让她怀念起许多年前。那时他还不是大明星,还没有那么多人喜欢他,即使得到了一群女孩青春期里暗暗的爱恋,他的眼睛也总是看向她。最开始他写第一首歌,写完后给她唱,唱完别扭地告诉她,这首歌其实有你一份功劳,勉为其难,让你当一次我的缪斯。其实后来也有,不止一次,但总不会一直。不像现在,他会说,创作需要灵感,我需要缪斯。然后他有了无数次的恋爱。因他而产生的幸福感里往往不只有这一味,洛潼同时感觉到爱,感觉到恨,还有无尽无尽的烦恼和厌倦。她好想向前走啊,但总是走不掉。烦。洛潼挂好外套,路过时不轻不重地踹了他一脚,关则脚上的拖鞋飞到一边,“啪叽”一声打在地上。关则头一抬:“干嘛——”“要吃什么自己做。”“不要,要吃你做的,”他碎碎念起菜单,“要吃糖醋排骨,红烧rou,辣子鸡……”洛潼最后下了两碗面条,面上各卧了一个荷包蛋。关则嘴上说着“就这”,手已经飞速拿起筷子吸溜起来。他就最喜欢吃她煮的面条,其他哪里都吃不到。糖炒栗子就放在桌上,关则随手拈了一个,却发现已经差不多凉了,他自顾拿去微波炉里叮了一下,回来放在洛潼面前。“这不得趁热吃才好吃,”关则剥着壳,把一粒递到洛潼嘴边,“发什么呆呢,尝尝。”洛潼回过神,没张嘴,只伸手接了过来。关则倒没在意,又去剥他自己的份。天啊,这是什么奇怪的感觉。越来越像她就是那瞒着丈夫私会情郎的寂寞女人。这一袋栗子,每一颗都像写着谢恪迁三个字,一看到就想起他那时跟着她下车,难道原本是想跟着上来做客?结果她就这么走了……洛潼胃口所剩无几,吃什么都不香了,这时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这个时候能有谁来找她?洛潼去开了门,来人立刻道:“您好,闪送。”洛潼困惑地说:“我没叫啊。”“收件人是……”男人翻看了一遍手机,读着上面的信息:“谢夫人,是您吗?”洛潼刚想说不是,话到嘴边吞了回去。
“好像,是的。”那人顿时松了口气:“那麻烦您出示下收件码。”洛潼回屋取手机,发现就在她煮面的时候还真收到一条取件码短信,不过当时厨房太吵,没注意。同时还有一条来自谢恪迁的微信。“你的证件落在了我车上,已叫闪送,记得收取。”关则的面已经下去一大半,囫囵问:“外面谁啊。”洛潼说:“闪送。”“什么东西,阿姨给你寄的吗?”指的是杜蕙,她妈会时不时做些东西送过来,关则偶然撞见过两次。洛潼含糊道:“可能吧。”她将东西拿回房间,避开关则才拆,打开一看,正是一张被她粗心遗漏的身份证,更荒唐的是如果谢恪迁不送过来,她到现在都没发现。一种难以言喻的愧疚感萦绕不散。道德感这种东西,正像一柄虚无的剑悬在头顶,时刻在每一个不肯向前的时间凌迟她。“身份证?”关则不知什么时候进来了,看见她拿着证件发愣,好奇道,“你把它落外面了?”洛潼“嗯”了声:“丢朋友那儿了。”随即把他推出去:“吃面去啊,饿死了。”关则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别推,鞋子要掉了——”谢恪迁当晚就收到了段为发来的电子版婚检报告单。段为语气很欠:“本来确实要明天,我也没想到我这么牛逼。”谢恪迁:“挂了。”“诶诶诶等等,”段为说,“我看过了,也问过给你们检查的医生,嫂子健康得很,倒是你啊,心电图有点问题,还是睡眠障碍?”谢恪迁“嗯”了声。“因为要做检查紧张的?”“可能吧。”段为恢复开玩笑的状态:“你紧张,谁看得出来啊,不过这报告出来了,我身边又多了个要踏进婚姻坟墓的兄弟咯。”谢恪迁顿了顿,说:“没事挂了。”段为在他真的挂断前快速道:“婚检报告都紧赶着让你们结婚,我不管我要当伴郎!”那头已经响起忙音。段为瞅着被无情挂断的电话犯嘀咕。不是都告诉他挺健康的么,怎么心情还不好?男人心,海底针。还以为没几个人看一说加更就…你们真的我哭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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