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偏爱顾惜明的是阿嬷，被打的最狠的也是顾惜明。

    见顾惜明不躲，冯一笑着拉着顾惜明的手，将他藏在身后。

    “阿嬷阿嬷，我们只是太想了。三年没见了不是，您快去歇着吧，明日我再让您看看我。”

    “看看您的小一，是不是变成您心心念念的壮硕侠士。”

    阿嬷收了拐杖，嘴巴微微耸拉下来，定定的看着冯一。

    许久，阿嬷突然笑了。

    释怀似的叹气进了帐篷。

    “疼么？”冯一扭身想去看顾惜明的屁股，顾惜明不自在的想躲开，顾晃侧着身不愿去看有辱斯文的顾惜明。

    顾惜明摇摇头，微凉的指腹贴在冯一的屁股上。

    阿嬷毕竟年纪大了，没有多大力气，就算是阿嬷年轻的时候，也不愿意对他们下重手。

    唯有的一次失态也不是对他们，而是对那些吃人的官兵。

    “我不疼的。”还没说完，冯一就打了个哈欠。

    顾惜明重新抱起冯一，后面跟着顾晃重新往木阁那边走去。

    软榻乱糟糟的，被面也凝成块。

    顾晃找了冬季的被褥快速换了上去，一被放在软榻上，冯一就沉沉睡去了。

    顾晃轻声轻脚地躺在里面，顾惜明挡在外面，两人的脸都紧贴着冯一的肩膀。

    药草味与松木味搅在一起，像极了雨中枯朽的木头，翻开木头，味道弥漫起来，从中跑出几条爬虫。

    太阳先出来了，但是只是透着亮，风起来还是有些凉。

    大人将蹬了一晚上被子的孩童叫醒，免不了一顿责骂，孩童睡眼惺忪，哭丧着脸不敢说话。

    帐篷鼓囊起来，装了一晚上的沉默彻底爆发。

    帐篷外开始生烟，阿嬷笑着拒绝大家递上来的粥菜与包子，往木阁走去。

    乱步看到阿嬷，委屈又高兴地跑了过来，大长脸撅着阿嬷的拐杖，被阿嬷拐了一下才又开心的去啃草。

    木阁边的草被乱步啃秃一大片，明明在外面只吃嫩草，现在什么老花枯叶干草都一个劲儿地往嘴里塞。

    “瘦了。不知道少跑点。”阿嬷轻声责怪着乱步，眼里带着想念。

    一个半大少年骑着马驹踏尘离去，跑着跑着就都拔高起来，马上就要离开念想中时，又回来了。

    这都是命。

    阿嬷谈了口气，年纪大了总喜欢想些有的没的，一想，就容易悲观，是身体上与Jing神上共同导致的。

    乱步啃到了一只蛐蛐，长叫一声，跺着碎步冲进木阁里。

    冯一开始后悔当时将门栓弄坏了，皱着眉捶了一下乱步的前蹄。

    乱步特别喜欢上榻，可从来不考虑自己几斤几两。

    平日里能惯着也就惯着了，可乱步不喜欢洗澡，还喜欢哪儿脏往哪儿钻。

    乱步对着软榻一阵吐口水，还好冯一了解乱步，将两个人早早拉开了。

    顾晃眉头一挑，张嘴就要骂，但想着冯一在，就不去开口污了他的耳朵了。

    而顾惜明更是抿着嘴，吐口水的乱步看见顾惜明这样，夹着尾巴就跑了，差点撞到走不快的阿嬷。

    还好乱步停住了，不然这一撞，老人家的身体可撑不住。

    三人赶紧下床去看阿嬷，见阿嬷没事儿，冯一就对着乱步发了火。

    乱步知道自己理亏，大眼睛里含着泪，没有发出声音。

    睫毛上很快就挂了一滴滴的泪珠，尾巴讨好地放在阿嬷身上，也是在轻轻探看阿嬷是否有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