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中央空调开得太冷，路屿在酒店醒来，发现自己的额头又烫了起来。

    手机在他身边响，他接通电话，发现打来的人是林南恭。

    “宝宝，你在哪？”

    路屿脑子迷迷糊糊的，没想太多就告诉林南恭自己在酒店。林南恭在电话那边笑了起来，呼气声噗嗤喷在听筒上，刮挠着路屿的耳膜。

    “是李总吗？难道是事后清晨？”

    路屿说没有，说李巨基走了。

    “送上门还不吃，难道李总是性冷淡？”林南恭吃吃笑，“要不然我过来。”

    路屿让他滚，挂了电话。

    他把床上的剧本都收了起来，去浴室洗了个澡，刚穿好衣服，就收到了小虎发来的消息。

    小虎用词很斟酌，应该是考虑到他的心情，只说钱楠一跟公司解约了，他家里人来公司帮他付清了违约金。

    路屿心急火燎打车回了公司。

    他一路上都在想会是钱楠一的哪个家里人，到了才发现所谓的家里人就站在楼下等他。

    是钱楠一的未婚妻李敏书，还带着儿子。李敏书打扮依然Jing致，无名指上戴着只钻戒。路屿被刺得眯起了眼睛。

    “路屿？”李敏书开口。

    路屿缓慢地走到了她眼前。他觉得这个声音耳熟，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我是路屿。”他回答。

    李敏书点点头，低头和儿子说：“小宝，叫uncle。”

    “Uncle！”小宝乖巧地开口。

    路屿被真实地刺痛了。他被迫看清了小宝的长相：浓眉大眼，脸蛋娇嫩，睫毛尤其长，就和他爸一样。路屿脸色苍白，但还是露出了个笑容。

    “我是李敏书。”李敏书微微颔首，“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但应该不会再见面了。”

    路屿问：“钱楠一呢？”

    “楠一......”李敏书弯起眼睛，“他年纪小不懂事，可以在外面玩。但最终还是要回归家庭的。”

    “你也是吗？”路屿嗤笑。

    李敏书礼貌地惊讶了一下：“你听出来啦。”

    “那天和金姗姗在一起的人是你吧。”路屿说。

    “姗姗很可爱，我跟她玩得很开心。”李敏书爽快地承认了。

    路屿笑着摇头。

    “路屿。楠一和你们在一起那么多年，你知道他为什么从来没跟你提过自己的事吗？”李敏书表情认真地说，“你也好，姗姗也好，和我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们现在努力经营的东西，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在我和楠一眼里只是消遣而已。”

    “不用这么刺激我。我们之间不会继续了。”路屿收起了笑容，看向李敏书牵着的小宝。小宝的眼睛黑白分明，像雪地里未燃的炭，看起来什么都知道又什么都不知道。路屿伸手摸了摸小宝的头，说：“我只希望你能对自己的孩子负责一些。”

    金姗姗弯腰抱起了儿子：“说得冠冕堂皇，你真能死心吗？”

    一辆高级轿车缓缓地滑到了金姗姗眼前。金姗姗弯腰上了车，关上车门。

    车开走了。

    能死心吗？

    不死心又能怎么样呢。路屿想。他坐在出租车里，把钝痛的脑袋抵在了车窗上。

    他在公司楼下站了很久，直到李巨基发了v信过来，问他喜欢哪个剧本。他回当面聊，李巨基发了地址，然后他打车去了李巨基的公司。

    他对李巨基是商界巨头这件事没有概念，直到他站到了李巨基公司楼下。

    三十二层的大厦，走进门就是前台。整幢楼都是李家的。

    前台看路屿左右张望的样子，理所当然拦住了他。他说是来找李巨基的，前台说没有预约不能让他进去。路屿正尴尬着，前台接到了电话，挂机后马上变得满面笑容，说着您这边请，总裁在等您，然后领到路屿去了直达电梯。

    总裁......

    路屿对总裁这两个字只有类似于“霸道总裁爱上我”之类的联想。他在电梯里皱着眉思考，自己到底是作为什么角色坐上这部电梯的。

    电梯很快就到了。

    前台弯腰请他出了电梯，然后带他进了李巨基的办公室。也是高层，落地窗，布置简洁明朗，李巨基坐在和他体型符合的巨大办公桌前，埋头书写着什么东西。

    他果然有些老派，明明在做和云宇宙相关的东西，还是喜欢纸质文件。

    “李总。路先生到了。”前台说。

    “好的。谢谢你。”李巨基抬头，放下了手里的笔。

    前台离开，顺手带上了门。

    李巨基问路屿：“想好拍哪个剧本了吗？”

    “我都可以。”路屿回答，“按照李总公司的战略布局选吧。”

    李巨基略一思考：“那先拍玄幻吧。符合受众年龄层。”

    路屿往前走了两步，脱掉外套，随手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李巨基看他的动作，脸上有些愕然。路屿站在李巨基桌子旁边，伸手解衬衣钮扣。他表情风轻云淡，动作顺畅自然。他的脸在落地窗投入的自然光下毫无瑕疵，皮肤白得能看见血管。李巨基看到他衣领散开露出来的圆形锁骨，喉咙上下滚了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