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慎几个在卫家留到了初六,正正好是魏津同魏慎生辰。可魏津同他爹都已好几日不见人影,宴席自是无法在家摆了。
卫扬兮心忧那两父子,只魏慎颇没有心肺,同魏潇、卫袭疯玩了几日方觉许久未见他哥哥了。
近日上头几个大人都忙,府中管得宽松,昨夜里魏慎在魏潇那头呆到了半夜,收了今年第一句“生辰快乐”方心满意足地回了去,今早上都是笑醒的。
他去卫扬兮那头请安,卫扬兮便将先时没收的压岁钱还与了他,见他高兴,拉着他手,耐下性子说:“你今日便十六了,娘先祝你生辰快乐。”
魏慎贴过去抱住她,真心实意地道:“谢谢娘亲!”
他在异世呆了也快六年,若非遇着这般人家和母亲,当真不知要如何过活。
卫扬兮一愣,这方后知后觉地记起他现下身形去岁便已高过自己,如今也能拥她入怀了,只她总还把魏慎当小孩看。
她眼眶微shi,同他分开,不住描摹他样貌,道:“慎儿长大了,要比从前听话许多。”
“过不得几年,你也要娶妻生子,学着当家了。”卫扬兮叹道,“家里护不了你一世,再上几年学,你也要去谋份差事做的,得要为自己打算了。”
“啊!”魏慎大惊,顿时萎靡下来,“家里要养不起我了吗?”
“是不是、是不是爹他们出了什么事儿?”
“说什么胡话?你爹他们好得很!”卫扬兮许多感慨都被他弄没了,“你就想一辈子靠家里呀?”
“家里不是有我哥吗……”魏慎声音小下来。
卫扬兮瞪着他说:“今后你更要向你哥哥学,能帮着家里一点是一点,知道吗?别成日想着靠你爹你哥哥。”
“我知道了,”魏慎诺诺点头,即便心内觉着这些事儿都尚远,“娘你放心罢。”
听她提起魏津,又不由问:“娘,我爹同大哥到底做什么去了?”
卫扬兮自是有收到那对父子的消息,只不愿同他多讲,说:“少议论这些!总之,他们好得很。”
“您刚还说我长大了,怎么如今又不愿把家里事同我讲一声……”魏慎嘀咕。
“同你讲什么?”卫扬兮提高声调,敲了他脑门一下,“去找你姐姐玩罢!”
她这般谨慎,弄得魏慎也莫名紧张起来。
魏津不在,中午卫家人便好好备了些酒菜单替魏慎庆生。只中途得了消息说巷子解封了,正好用完午膳收拾完东西下午便坐马车回去。
魏慎同他姐姐乘一辆车,一路上不住将马车帘子掀开朝外看。
外头家家户户都张灯结彩,只是街道上略有些冷清,路过新庆河东巷时见得有官兵巡逻把守,还从巷里头一箱箱地抬东西出来。
魏潇坐在他身旁,一直注意着他,将帘子扯下来,温声说:“慎儿别看了,同我说话罢。”
“姐姐,”魏慎扭头看着她道,“刚刚那些人在做什么啊?”
魏潇默了默,说:“我也不知道。”
“姐姐,你一定知道的,你告诉我罢!”魏慎求说,心内实在好奇,“是不是和大哥他们有关呀?”
魏潇怜惜地看着他,说:“……那头的朱家,被抄家了。”
魏慎一愣,又问:“是出了贵妃的朱家吗?”
他见魏潇点头,两眼都瞪大了,问:“为、为什么呀?”
他有两个同窗就是朱家人,平日里总有听得他们在哪头豪掷千金。魏慎起先觉着他们是纨绔,可在学堂里先生又总夸他们课业不错的。他虽不大同他们往来,但多少晓得前几年朱家权势是很大的。
“家里被人揭出欲举事谋逆。”
“这、这可是重罪。”魏慎惊道,“被抄了家……会如何?”
魏潇不欲再说,摸摸他脑袋,道:“我真不晓得了。”
听说,朱家三族同诛,上下几百口人过了元宵便要被拉去问斩。宫里已成了太妃的朱贵妃,前几日便被赐了毒酒。
魏慎贴着他姐姐,一路上再未多问。可他心下一面惊怕一面又好奇,回到家去随口问李言,这方晓得朱家之事已闹得沸沸扬扬,全城皆知,他的那两位同窗已没几日可活了。
明明是别人家的事儿,他却被吓得厉害,夜里连做了几个噩梦,梦得那个年轻清俊的皇帝笑着道他同朱家有勾结,也要将他拉去斩了。
他第二日起来吓得直抹泪,身子都哆嗦,不住地想今日是他们家去抄别人家,今后又不知是谁来抄他们家了。他从未有这般强的居安思危之感。
卫扬兮同魏潇知道,来哄了他许久,又好生斥了李言,这方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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