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林勉强走到无人之处，瞬间跌坐在地、满头虚汗，先前的强撑到了尽头，流产让他的身体虚弱，那种虚弱非常微妙，酸麻，偶有刺痛，仿佛在高chao的云端上漂浮。全然没有丝毫Cao纵魔法的体力。

    奥林摸索着猎装的口袋，从中找到一枚黄金铃，本想摇，又收了回去。卡拉斯会知晓此事，但绝对不是以这种方式。

    看似最不具实力的外神歌尔刻图却有完美屏蔽魔法的巢xue、前朝的首相戈尔，米亚德的情况比奥林预想的更为复杂。

    奥林抱紧双肩，用双翼遮住肚腹。这番恐怖的接触之下，奥林却想到了探秘米亚德的保险办法。

    然而就在他思考的时候，身边的空间突然裂开漆黑的缝隙。

    卡拉斯从缝隙之中踏出，一如既往地出现得正是时候。

    “你怎么在这？”

    奥林挠挠头，一言不发。卡拉斯伸出手，奥林没有回应他的扶持，只是拍拍自己的额头。卡拉斯轻柔地握住奥林的手，搭了一把静脉。

    “……流产了？我是说圣物的产卵……”

    奥林翻了个白眼：“我现在连子宫都没有，流产什么？”

    “你损失了一枚卵，”卡拉斯直截了当地说，“对方没能拿走它，就是没占到便宜。”

    奥林也不辩解，由着卡拉斯抱起他、在苍凉的星夜下行走。卡拉斯的步履飘忽，转眼间米亚德化为界碑上的文字，两人回到卡尔迪兰境内。然而奥林全然感受不到这步伐的迅捷，他感受到卡拉斯的能量缓缓流入他体内、疗愈酸麻刺痛。不知为何，他心中想的却是先前在洞窟教堂的一幕，他以另一个形态、另一个身份被疼爱的短暂时刻。尽管他很难确信那是爱。同时，在塔中被廊柱和钟占满的回忆也涌现出来，两个片段交织到一起。

    “放我下来走一会儿……”

    卡拉斯蹲下身，看着怀里的美人渐渐化为巨兽。巨兽恶魔在荒原之上漫步，长尾不耐烦地回转，每一步都是闷响，卡拉斯端坐在巨兽的脖颈上。两人一言不发，直到卡拉斯打破沉默。

    “你遇到了歌尔刻图？”

    奥林停下脚步，用安静优雅的声音简述了先前的遭遇。

    “我现在不想额外有所动作，”奥林说，“让扎哈德把密探派进去。明年婚后，我会按普通的方式治理米亚德。”

    “啊，你原来是这么想的。”

    “米亚德是对抗外神的前线，但我不想把这里化为战场，我想要的战争会以更为隐秘的方式进行。”

    也许是因为泡影之塔的冬季，奥林的行事风格由直截了当变得缩手缩脚。

    “但是我需要有谁去解决戈尔。如果他被封印在米亚德，或许和外神脱不了干系。”

    卡拉斯扬起嘴角，无论怎么说，他在阅读戈尔的魔法着作时，有种神交的错觉。戈尔对魔法的认知是神灵级别的，奥林和他的父亲比起来，显得笨拙可爱。

    “从你的描述来看，我觉得戈尔没什么恶意。只是那种，你明白吧，父亲的气息。”

    父亲的气息意味着古典家长的指手画脚。奥林再次翻了个白眼，但他忘记这个形态下，就算是轻微的呼吸也很难掩饰、容易演变为巨大风暴。卡拉斯摸摸奥林的角，第七十一道回旋那里已经没了凹陷。

    “父亲的气息让我很羡慕啊。要知道，我希望你被爱，显然父亲的爱是合适而得体的，何况这份爱是要弥补幼时的创伤，好比一个人用有限的财产、金银去填充无限的宇宙黑洞。对于黑洞而言，却是再好不过的滋养。”

    奥林微微摇头，树干般粗细的恶魔角摩擦过卡拉斯的手心。

    “我对他没有那种渴求，他能给我的你也能给我。”

    卡拉斯拍拍奥林的角：“要知道，你会成为边境之王。那将是另一种方式的自由。”

    “自由”唤醒了奥林心中的闪念。他心里生出了些许坏念头。

    “那意味着我们将不再是自己。”

    “哈哈，想想我啊，艾因遴选国家守护神大概只需要一两年的考察，因为神啊，对他而言是官员般的存在。但是他用了五年时间考察我，以确认我的道德水准足够败坏，败坏到可以支撑这个国家的地步。”

    奥林惊讶地回过头，鳞片作响宛如被狂风撼动的树林。

    “你，”卡拉斯一拳顶到奥林的鼻尖上，“你为艾因服务了这么久，也该摒弃弟弟对哥哥的纯真感情，好好考虑怎么做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