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的欣欣向荣,还有手里多得好似花不完的钱粮,让赵葵哲觉得自己简直就是政治天才。试问,还有谁能在尚未弱冠的年纪,统御一府之地呢。
还有一大票的美男娇花,任他采摘。简直是春风得意,左右逢源。这样的赵葵哲,开始酝酿起一个宏大的计划来。
赵葵哲的童年,都是在广州城的书院里度过的,除了舅舅,没人愿意跟他这样人搭话。就连教他习字的先生也都是应付差事。
这让他不得不靠阅览书籍度日。在没有老师引导的情况下,他阅览了大量典籍。虽然这样效率低下,但却更为自由。他越是阅览,便越能看出些有意思的规律来。
他能看得出来,无论佛郎机人的宗教,还是统治神州大地的礼教,似乎都对女人有着刻意的压制。
这种压制是方方面面的,深入思想深处的,它们共同约束着女人们,让她们在不知不觉中甘愿成为下人,而非自己的主人。少时从父,婚后从夫,老来从子,终其一生都是附庸。
而这,就给了赵葵哲一个可乘之机。无论是在泉州,还是广州,他都称得上是孤家寡人。但若是能逐渐地给予女人们地位,那作为回报,他就会得到天下一半人的忠诚。
所以赵葵哲在泉州城和晋江县都下达了一道指令,那便是允许妇人们务工,参军,和入私塾习字。
不过当赵葵哲遣使将指令送到泉州府衙之后,泉州同知,也就是商会掌柜立刻就表示,府衙拒绝执行此命令。
不仅如此,商会掌柜还纠集了上百名私塾儒生,举着圣人画像一齐前往清净宫门前。可谓声势浩大的队伍跪在清净宫前。
早已换好官服长翅帽的赵葵哲坐在清净宫一楼谒见大厅的御座上,收到消息的他可以说是如坐针毡。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政令会引起这么大的抵抗。
亲卫们领命全部换上锁甲,持兵刃守在大厅两侧,不仅如此,赵葵哲还让养伤中的墨竹也披上挂,立着漆木枪坐在自己身边。
声讨队伍毫无阻拦地靠近了清净宫。以商会掌柜为首的十余人进入谒见大厅,其他人在宫外壮声势。
“启禀知府,在下受城中儒生所托,前来拜谒大人。”
“是来拜谒,还是来给我上眼药啊?”
“回禀大人,在下不过一介商人,幸得大人赏识方有今日官服加身,岂敢对大人不敬。”
“那你们举着个死人像来,是想让我早点下去见他吗?”没有被儒生教过的赵葵哲,并不把圣人当神明看待。
但这可就点燃了儒生们的怒火了。一名老者起身,语气慷慨激昂。
“大人!您可是一府之长,理当为我等直表率。圣人有云,‘君子有三畏:畏天命,畏大人,畏圣人之言。小人不知天命而不畏也,狎大人,侮圣人之言。’大人此举,实非君子所为。”
赵葵哲除了不屑之外听不出任何语气:
“哈哈哈,那在你看来,什么是君子啊?你自己也说了,君子应当畏大人,我让你起身了吗你就站起来乱说话?你这所为难道就是君子了吗?给我跪下!”
那老者无奈之下,只得跪下低头。这第一轮交锋,可以说是赵葵哲大获全胜。老儒非但没能用圣人压住赵葵哲,甚至还被反将一军。
“恳请大人收回那无理之法。”
“为何?”
“大人,尚书有云,牝鸡司晨,惟家之索。”
“牧誓,一篇檄文里摘来的话,也能把它当成金科玉律?我要是绿教的人,会写一篇儒生迂腐无用祸国殃民的檄文。我要是福州的官军,便会写一篇绿教暴虐无道的檄文。贬低敌人提振士气的东西,你却把它当个宝。再说了,我不过是让女子可以务工而已,何来司晨之说?”
赵葵哲依旧很是不屑,论学识,他还没怕过谁呢。但这些儒生并没有给赵葵哲喘息的空隙,来了个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车轮战:
“圣人有云,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大人,这总不是檄文里摘的话吧。让难养之人务工识字,岂不是要天下大乱吗?”
“你唤我一声大人,那在我看来,你便是庶民小人。你识得字,女子便识不得?”
“大人,在下听闻军中之寡妇多有yIn行,常言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您已经在违背天理放纵人欲的邪道上走了很远了,万不可再走下去啊!”
赵葵哲人都看傻了,这儒生是不怕自己命人放铳射杀他吗?连雷鸣军的内务都敢插嘴?他刚想反驳怒斥,另一名儒生就开口了。
“礼记有云,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yIn泆作乱之事。女子多愁善感,易被外物所化,大人若是执意放纵她们,只恐泉州将成礼记所载灭天理穷人欲之恶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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