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病。
章凌无声地咒骂,挺直腰背越过华斯礼往外走。
这条小巷子曾经是他最喜欢的地方,但现在已经失宠,变成了章凌黑历史中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他不想回家,准确来说,那并不是他的家,那是他姐夫的房子。
章凌的姐姐叫章冰,比章凌大十几岁,嫁给了县里的检察长袁海平。
去年章冰查出肝癌晚期,熬油似地熬了几个月,在今年年初病逝了。
自那以后,章凌就察觉到姐夫袁海平对他的态度有了变化,具体表现在眼神和肢体接触上,袁海平偶尔会抱住他喃喃自语,雄性荷尔蒙和烟草味铺天盖地将他笼罩住,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直到有天夜里,袁海平偷偷打开他的房门,裸着上半身钻进了他的被窝,章凌才意识到,袁海平可能是把自己当成章冰了。
虽然袁海平只是抱着他睡了一觉,但依然令人很不舒服。
本来有个袁海平就已经够让人烦的了,现在又来了个华斯礼。
章凌理了理被华斯礼抓乱的头发,心想,大不了老子不去学校了,看他还能拿我怎么办。
他大摇大摆地走出小巷,没有回头看身后的人,径直去了学校旁边那家小诊所。先前被打倒的那个黄毛正蹲在外头,遥遥看见章凌,急忙站起来跟他打招呼:“凌哥!”
章凌走过去,递给他一支烟:“他们呢?”
黄毛叼着烟屁股,掏出打火机点燃:“他们先回去了。今晚去我家吗?我妈上晚班。”
“不去。”章凌揉了揉肚子:“妈的,疼死我了。”
“要不告诉你姐夫?让他去给你出口气。”
“不要。”章凌面无表情地一脚喘气路边的石块:“网吧开黑吗?我请你。”
“你姐给你留的钱还剩多少?”黄毛拍了拍他的肩膀:“凌哥,说真的,我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你还是省着点用,毕竟还有一年多才高考呢。”
章凌完全没有想过未来,听见黄毛这么说,更加烦躁了:“再说吧。你不去?那我自己去了。”
黄毛是有点心疼他的,虽然嘴上喊凌哥凌哥,其实他是把章凌当弟弟看的。
章凌父母早年出了车祸,唯一的一个姐姐还病逝了,谁看了都会觉得可怜。
“我陪你我陪你。”黄毛摸出钱包还给他:“喏,你的钱包,我没动里头的钱,医生说我伤得不重,连膏药都不用贴。”
章凌接过,没说什么,和黄毛一前一后去了最近的网吧。
结果两人双排,输了一晚上。
到凌晨三四点的时候黄毛熬不住了,趴在电脑前呼呼大睡,章凌手指砸键盘砸得啪嗒啪嗒响,终于在快六点的时候赢了一把,他退出游戏,看了眼睡得正香的黄毛,独自下机走人。
凌晨六点,天空开始泛白,街上基本没什么人。章凌穿过街巷,拐进第三中学后面的小区,轻手轻脚地拿出钥匙打开门,这时袁海平还在睡觉,客厅里一片昏暗。
他快速地冲了个澡,回到房间换上干净衣服,又急匆匆地下楼,生怕袁海平被吵醒。
章凌在楼下花坛边坐了会儿,最终还是决定去学校。
黄毛说得对,钱得省着点用,去台球室去网吧都要花钱,还不如在教室里趴着,老师们讲课的声音还很催眠,关键是免费啊。
况且,大学还是要考的。
章凌叹了口气,章冰离世,他肆无忌惮的叛逆青春期也就要宣告到头,因为不会再有人无条件宠着他了。
他确实得好好考虑一下自己的未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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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斯礼走进教室时,章凌正趴在最后一排补觉。
华斯礼拉开椅子在他旁边坐下,闻到一股清新的柠檬味,味道是从章凌的头发和脖颈里传来的。
他靠近了一些,手掌放在章凌的后背上,指尖滑到白皙的后颈,轻轻一按,肌肤上立刻出现了红印。
章凌还以为是后排的几个差生在故意戏弄他,也懒得抬头,只是咕哝了一句“别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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