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穆啸云。

    顾渐有一瞬间想感谢金羽，若不是它，自己这辈子再也见不到这个人。

    青年见顾渐沉默，龇牙笑着：“你怎么变了个样子？品味不行啊，还是之前帅。”

    顾渐默默恢复了原本的相貌。穆啸云道：“怎么不说话？我虽然是幻术，却总归是穆啸云，不会害你的。”

    顾渐沉默片刻：“我知道，我不是怀疑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穆啸云被他逗乐了：“别说的咱俩跟那种关系一样好不好。”

    陈酒只远远看着，并未靠近。

    许是契印的缘故，他也看得到顾渐经历的幻境。

    陈酒知道那青年是谁，毕竟顾渐向来只会冷冰冰地看着自己，看着那人的眼神却温柔，含着三分笑意。

    陈酒觉得自己应该提醒顾渐这只是幻术，那人太过可疑，但他又觉得自己何必不解风情，便打算离去。

    穆啸云却突然看向他：“这小家伙是谁？”

    顾渐停顿了一下：“陈酒。”

    陈酒向穆啸云点点头：“穆前辈。”他不想理会顾渐，正要走，穆啸云道：“你已经进入了幻境的范围，出不去的。”

    陈酒闻言便在远处坐下，表现出你们聊我不打扰的意思。穆啸云脸皮够厚，硬拉着顾渐挤在陈酒身边，问顾渐：“他是我弟媳？”

    陈酒看了顾渐一眼，顾渐说他喜欢的人不喜欢他，果然如此。

    顾渐平静道：“不算。”

    “他身上有你的契印哎，你们顾家不是不随便给契印吗？”

    顾渐半晌才道：“那时你死了，我杀了顾无迹，族长让我去彧界思过。”

    “你够狠，直接杀了你家族长的重孙。”顾渐嗯了一声，穆啸云无奈道，“杀害同族，顾家竟然没把你也关进白骨狱？”

    “原本要关的，丰尊者保下了我。”

    穆啸云摸摸下巴：“不对啊，我不是在问契印吗？”

    “我在彧界疗伤的时候，家族唠唠叨叨说只许买炉鼎，我不想听他们的。”

    穆啸云狂笑：“顾渐你还有叛逆期你多大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酒盯着光秃秃的灰黄地面。难怪他在彧界初遇顾渐时，顾渐的心情总是不好，是因为穆啸云啊。

    原来自己和顾渐一开始的结契，是因为穆啸云离世顾渐的一时冲动。

    原来那时的结契是顾渐对穆啸云之死的悲愤，并不是他陈酒和顾渐有什么缘分。

    顾渐和陈酒都不说话，穆啸云倒还挺乐呵：“我是不会害你们，可这样你们也出不去啊，顾渐你快滚去想个办法，哦对，你不懂幻术来着。”

    顾渐道：“懂一点。”毕竟他总是看着陈酒修行幻惑神典，多少有些了解了。

    “那就快去！”

    顾渐嗯了一声，只是真正的穆啸云已经死了，此处不过法术的产物，顾渐不太放心让现在的穆啸云和陈酒待在一起，对穆啸云道：“你跟着我。”

    陈酒留在原地，从凤骨颈链中取出一个阵盘，他记得一个阵法，也许能破开幻境。

    顾渐找到一处幻术力量相对薄弱的地方，闭眼感受灵气波动，穆啸云问：“你身上为何有这么重的死气，你又灭门去了？”

    顾渐睁开眼：“你能感觉到？”

    “我都死了还能感觉不到死气。”

    顾渐哦了一声：“以前没告诉过你们，其实我活不了多久了。”

    穆啸云怔住了，片刻他才道：“顾渐，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现在根本没有求生欲啊。”

    顾渐道：“我已经活得够久了。”

    他并非求死，只是从接过渡法真录起，他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在何处，做了这么多年的心理准备，也没什么接受不了的，也没什么非要挣扎地活下去的理由。

    若是他拼命一把，再多苟且些日子还是不难的，但他只想沿着既定的线路走下去，没必要挣扎了。

    穆啸云抱怨道：“你从以前就是这样要死不活的，过了这么久还是没长进。”

    顾渐嗯了一声。穆啸云叹口气，突然问：“你真喜欢他？”

    顾渐知道穆啸云指的是谁，顾渐不想承认，却也无法否认，他便沉默着。

    穆啸云道：“我送你凤骨颈链的时候，可说让你送给我未来的弟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