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清濯的病时好时坏,断断续续了一个月才算好彻底。
他病的日子越长,沈惊月就越是怀愧在心,是以每天都往他屋里跑,要亲眼看他把药都喝干净。
这些落进沈父眼里,就有了另一番意味。
月儿!
时值正午,沈惊月去药铺添了些药,刚从府外推门进来,就被沈父压低声音叫住。
爹?见沈父还在四下张望,一副生怕被别人听了墙根的样子,沈惊月一阵疑惑。
你过来。沈父把沈惊月拉至树下,又前后望了望,确认附近无人后才一把将她手袖掀开,露出她皓白的手腕。
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好事!沈父指着沈惊月腕间那个清晰的雪莲印记,神色有些羞恼。你这小混账,不知道温儿病着吗?这么不知节制!这都快一个月了,我瞅着你手上这魂印就没消下去过!
沈惊月冷不防被沈父一顿说教,半晌才明白过来话中之意,顿时一张脸又羞又臊,爹!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只是喂药时离的近了些,这印记才才
行了,不要解释。爹也是过来人。我知道,你现在咳,年轻气盛,但凡事也要有个度,我看温儿身子娇弱,可经不起你总这样折腾。沈父没好气地看她一眼,话音一转,对了,再过几日你们就婚满一月,你也该是时候陪温儿回门去看看。
不是,爹不等沈惊月再说,沈父便摆了摆手,给她留了个好自为之的眼神,快步走远了。
沈惊月满腹憋屈地进了西厢,见温清濯正坐在桌前绣着式样,便把药闷闷地搁在一旁。
今日可觉得好些了?
温清濯抬头,看来人又苦着张脸,知道她心情不好,便笑着回道:已经大好,还要多亏妻主照顾。
谁知一提照顾二字,沈惊月脸色更差,一言不发地抿起唇来。
温清濯见状搁下手中之物,站起身来,语气带着轻哄的意味:妻主可是有烦心之事?
听见问话,沈惊月莫名漫出一股委屈的情绪来,当下便把手袖卷开,将手臂伸到温清濯眼前:喏,就因为照顾你,我被我爹当成了色鬼。
话刚脱口,沈惊月就觉得后悔。
她这话着实逾越,哪有一丝为人妻主的气度,倒像是外面受了气来找夫郎告状的小媳妇。
母亲自小的严厉让她过早懂事,为了不负母亲期望,不让父亲Cao心,她小小年纪便知道收敛情绪,成为府上人的依靠。
哪怕是后来认识了奚城,她也总是那个步步退让包容的。奚城脾气烈,每每和她争执起来就一扬马鞭跑个没影,她便只能次次耐着性子去追去哄。
好像在认识温清濯之前,她都不知道被人包容是怎样的感觉。
温清濯垂眸,看着那截晃荡荡递到他眼前的白皙手臂。她的皮肤很薄,手腕间淡紫色的血管清晰可见。而就在那两根搭连着心脏的血管之间,恣意生长着一株剔透的雪莲。
那是他的魂印,是他心脏的一部分。
他喉头滚了滚,伸出指尖,轻轻触上她手腕上的血管。
妻主受委屈了。
他声音温柔,听得沈惊月心头微微一动。她很快缩回手,让自己不再去回想刚才那股难以言喻的情绪。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对了,方才阿爹说,让我过几天陪你回家省亲一趟,你意下如何?
温清濯瞥一眼她收回去藏至身后的手,弯了弯唇,妻主若是愿意陪清濯回去,清濯自然是欢喜的,一切但凭妻主安排。
嗯。沈惊月点点头,又起皱眉,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无论真假,你现在都嫁到了我府上来,在你母亲父亲面前,该尽的礼数我会尽到,你且放心。
温清濯还是笑笑地望着她,好像没有认真在听似的。她有些狐疑地抚了抚自己的脸,问道:怎么了,为何这样看我?
温清濯摇摇头,转身从桌上拿起刚才手中绣着的物什,原是一条绛红色的发带,上绣一只雪翅舒展的仙鹤。
只是觉得妻主的发带该换了,闲来无事,便绣了一条。
那...多谢温公子。
妻主可觉得饿,可想吃些点心?
这么一说...
枣花酥,如何?
也好...
她莫名其妙就被牵着鼻子绕了进去。
似乎...温公子不太想提及回门之事?
不等她再细想,她就又被温清濯不知从哪变出来的枣花酥夺去了注意力。
沈父:呵呵,我又懂了,话都被我懂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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